十二年前的某一天夜里,珂千幽郑重地将泣血剑交付到湛紫崚手里,在一番仔细嘱托下,湛紫崚提剑告退。
当时,珂千幽就站在白泽神山之上,平时阴沉漠然的眼里头一次出现疯狂之意,痛失爱徒,犹如丧亡了亲子,他顾不得什么光明磊落了,一心只想着复仇!
在他的身后,白茫茫的冰原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坚冰,大雪纷飞,漫天的大片雪花纷纷洒洒,刺骨的寒风在呼啸,似乎,是在朗声附和着:族主英明...
“事前,珂千幽在剑身里种下了一种无上的秘术,抑制了兵魂的躁动,当然,正因如此,你才能逃得一丝生路...”剑大叔的声音不急不缓,冷漠的语气中,不带有对那个时期、那件事的任何偏见,或是某些独到的见解。
“原来,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通过剑大叔的一番条理清晰的诉说,小湛起已经完全了解到十二年前的那件往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曾有过这般的辉煌历程。
一剑斩七灵!
光靠脑补当时的画面,小湛起就已经激动到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
这...爹,这太厉害了吧!
他只能凭借着想象,来推测当时的父亲是有多么的意气风发、英姿勃发。
只不过这...这很难与平日里,小湛起所熟悉的那个老翁形象的父亲联想不到一块去,但也问题不大。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爹这么厉害,那身为他儿子的我,嘿嘿,以后岂不是...哈哈哈!
小湛起如此想道,伴着一双清澈大眼正骨碌碌地转动,明亮有神,眼神里透着狡黠的光,尽显猴子神态。
“当年,你爹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纵之资,相比之下,你却并不是那么的出色...”
剑大叔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一番神音之下,居然忍不住地“嘲讽”了一句小湛起,只不过这语气跟之前的相较,并无多大的变化,依旧还是冷冰冰的。
“......”
小湛起错愕,起初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雄心壮志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所打散,导致他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翻着白眼,心想,剑大叔这是在说我笨吗?
剑大叔,你真是一点都不会“爱幼”啊。
明明是你的修炼法太晦涩了,一会儿变成意识体,一会儿又变成光点,一会儿又变成猴子...
我能一直坚持到现在,这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不夸我也就算了,还这样寒碜我。
小湛起默默低下头,盯着面前的河流,内心的“酸楚”仿佛如这眼前的河水般滔滔不绝,不同的是,他心里的苦涩是说不出的,只能默默承受。
当然,他主要是不敢说。
......
泣血剑内,狭长的内部空间里。
墙壁内散发的光芒洒向各处,在一面面乌金墙壁的连续反射下时,映衬着气氛十分沉重。
“呼...”
小湛起回想起这一切,仿佛是再度经历了一次,脑海里止不住地往外浮现出当时无助的画面,他惊魂未定地吐了口气,用力拍了拍胸脯,缓解心中的余悸。
刚刚,他因接触到修炼法而满脸洋溢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后怕的神情。
若不是剑大叔的及时传音,随着时间的消磨,真恐怕自己再坚定的意识也终将会动摇,毕竟,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子,也会无助、迷茫、胆怯...
没有及时提点,我要永沉“那个仿若真实的世界”中吗?
一个个想法如惊蛰春雷般,轮番在小湛起的脑海里炸响,吓得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呼吸声。
“你在意识中聆听到的修炼法门是一部圣典,来历不小,可追溯到另一片大陆,堪称是修炼史的一种神法。”
“但,同样的,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吾已尽吾所能,将吾所知的部分全部通过秘术传给你了,共九段,剩下的部分...估计经过那件事后,这世间上也不复存在了吧。”
“不过,别丧气,这九段还是可以勉勉强强凑出个‘修炼入门式’的,足以让你打下坚实的根基。”
剑大叔熟悉的嗓音打破了这里短暂的宁静,也唤醒了沉思中的小湛起。
整个剑体交织出的空间下,乌光熠熠,仿佛置身于一座乌金大殿,气氛沉重,庄严肃穆。
小湛起闻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剑大叔就由他身旁的位置移动到了那里,并盘坐在地,姿势十分标准,缓缓吐纳,仿佛如一座大山坐落,气息沉稳,难以撼动。
“圣典?不复存在的修炼后续?”小湛起嘴角轻动,细细品读剑大叔说的话。
随着他的意识回归,他早已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当然,在意识已经沉沦的最后两天里,还是猴子模样的他得到剑大叔的指点,修炼速度突飞猛进,每道口诀不再难懂,他真切地感到自己在蜕变!
那种全身筋络里流动的精气、元海里充盈的精气液滴,以及血液中都在流淌着那种力量,这些让他无时无刻不感到自己的强大,像是能一拳捣碎虚空一样,无可匹敌。
最后,他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猴子,刻苦勤练后续的七段修炼口诀,还时不时地模仿着老猿打坐的样子,认真练习吐纳精气,一刻都不曾停歇。
别看猴子丑,但是自己是真变聪明了、变强了!
当时,小湛起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在支撑着他。
直至最终悟通全部的口诀,一并贯穿起来时,之前的一切不解都变得明晰起来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皆只是臆想,是沿袭这种修炼法所必须产生的幻境。
比如,那只小兔子是至臻的精怪,由最纯粹的精气幻化而成怀揣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渴望涉足于无上大道;
那头狼王之死,只是为了夺得这只胜过天地间所有灵药的至臻精怪,去救自己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孩子;
那只金色的老猿,为了突破境界,更是为了延命,不惜吞噬精怪后,使出那霸道无匹、吞噬万物生命精气的金光禁术,笼罩大地,消磨一切生机。
世间之大,不知其数以亿计,茫茫之中,这三者间互为竞争,又有捕食,关系错综复杂,似乎是印证着某种天地至理——“三生万物”。
至于,小湛起为什么变成光点、猴子,这都是那门无上的圣典级修炼法所致,连小野猴之身也是那头老猿疯狂吞噬过多生命精气所返璞而成,只是被小湛起夺了意识。
“没错,曾在某片大陆上掀起过腥风血雨,相传最早时期,这部修炼心法是篆刻于某一块黑曜石刻上,首次现世是...吾记不清了。”话说一半,剑大叔戛然而止。
小湛起怔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听到这种古老的故事,哦,不,是秘辛,结果说到一半不说了,这把他难受的,心里直痒痒。
“额,好吧。不过大叔您不是说这法门以后也找不到了吗?那我怎么办?我...我还挺向往飞天遁地的生活的!”仔细琢磨一番,小湛起突然感到有一丝丝的恐慌,急忙追问道。
没有后续的功法,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将没有前路了,难道自己漫长的一辈子就靠这仅存的九段口诀度日,修炼一途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找不到也没关系,你日后大可重新找一门修炼法,这种基础的法门实在是太多了,光吾记忆里就足足有十余种,至于完整无缺的修炼法,吾也拥有不少于五指之数的。”
不知剑大叔是究竟有意还是无意,虽然听这语气判断不出来什么,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一种“我有很多修炼法,就是不想给你”的言外之意,这让小湛起感到很是郁闷。
“那您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小湛起欲哭无泪,心中有苦没地说,只好小声埋怨道。
当然,他知道剑大叔可以听见,他也希望剑大叔能够听见。
“这跟不传你剑诀是一个道理,你目前只是灵体,没有血肉之躯,即使运转修炼法,精气也无法在你的脉络间游走,没法让你发生蜕变。”
“那同样都是修炼法,为什...”小湛起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颔首,几个呼吸之后,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您的意思是这部‘圣典’可以借灵体修炼?”
“嗯,脑子还不笨。”剑大叔点了点头,道。
小湛起苦笑,心想剑大叔是把自己看的有多蠢啊...
不过...
小湛起开始回想起数天之前,第一次见到剑大叔时的情形,那时候剑大叔分明是一个木讷的人,不善言辞,这次过去几天,虽然说话语气没多少变化,但话语中会时常带着一丝调侃了,而且话变多了,知道的也多了。
小湛起用力晃晃脑袋,仿佛再让自己清醒一些,想着无论剑大叔同样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修炼这方面的知识,总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你现在躲在这泣血剑交织的空间里,短暂的时间下,你可能感受不到什么,也并无大碍,那是因为这里曾有兵魂吞噬魂魄时所剩的些许残余,能供你维持灵魄稳定,不会轻易的造成灵魄逸散,可时间一长,连残魂余魄都消耗殆尽,你要是还游离在外,尚未回到本体,结局,唔,必将是魂飞魄散,重新遁入轮回道了。”剑大叔郑重说道。
PS:祝某位未来的青年女教师节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