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醒来后写下数字，连一个小时都没到，天已经渐黑，他又要赶赴下一次去了。
一开始许飞还需要毅力才能坚持，但逐渐的，他感觉这已经不是毅力的问题，与其说毅力，倒不如说他已经在轮回之中麻痹了自己，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对时间流逝的一种判断。
第四百七十八次，第三十二次尝试接下剑圣韦登禹的攻击。
呯呯呯呯呯！
前五次变换攻击全部接下，但还没完。
呯呯呯呯呯！
是一成不变的组合剑法，这套组合剑许飞现在觉得自己都能耍得出来。
然后……是看似准备收手，实际要突袭的招式，但是……
许飞等待了许久，韦登禹也没有出招，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许飞微微一愣，道：“师父，我成功了吗？”
韦登禹平静的点点头，“你的防御不能说无懈可击，但已经大成了，没有再练下去的必要了。”
许飞闻言心中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十分淡然的问道：“师父，那么咱们之后是……”
“进攻的练习。”
“进攻……我知道了……”
“嗯，训练你防御的日子，你应该已经记下了我全部的招式，所以无需多说放马过来吧……一开始我不会尝试反击，所以尽情的宣泄吧。”
说罢，剑圣架起了防御的姿势，静待许飞的进攻。
许飞屏息凝神，双手持剑猛地劈砍了过去。
果然，防御和进攻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剑圣说他不会反击，但许飞仍然记得他的话——不要松懈，因此一双眼睛紧盯着剑圣的剑，提防着任何反常的动向。
这样一来，许飞在刹那间要考虑的事情成倍的增加，当时就有一种脑子转不过来的感觉。
不过还好，剑圣没有耍诈，这次果然只是单纯的防御，并没有趁着许飞松懈的时候，给许飞突然一击。
不过，许飞这一剑拼了全力砍在韦登禹的剑上，韦登禹巍然不动，许飞就感觉像砍在岩石山上一样。
似乎看出了许飞疑惑，韦登禹提醒道：“想用蛮力突破我的防御是不可能的，至少你现在还不够格，也许你的那位超级战士室友来了，还有可能。”
之前防御训练中，许飞就已经感受到韦登禹力量的强大，光是赤手空拳就能把自己的脸砸烂，但没想到韦登禹说，老大来了才有可能，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吗？
“我明白了师父，要用技巧。”
许飞回答道，韦登禹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褒贬，然后他们的训练继续接着开始。
寒来暑往，实际许飞只在一天中重复反复的轮回，转眼已经第一千零一次，这周围的事物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剑圣韦登禹的招式，他也早已烂熟于心。
许飞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千零一次，他中间有几次算错了，不知道是多加了十次还是少加了十次，还是干脆多加了五六十次？
他也记不清楚了。
在地上写上一千零一这个数字之后，许飞又开始了与剑圣的修行。
劈砍、斜斩、刺击！无一例外都打在了剑圣的剑上。
但比起第一次，许飞的动作已经快乐许多，他的身体还是保持原样，但因为不断积累的技术，使得他在出招之前已经在脑海里构建出大致的计划，而且不断累积的经验，也让他有了丰富的以应对剑圣招式的知识。
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丰富的经验也堪以一用。
力量、速度，许飞都远远不及这个快七旬的老人，有时候许飞很怀疑，他真的已经七十了吗？
在之前的防御训练中，韦登禹力量没有全部发挥，速度也没有全部发挥，所以许飞才能顺利毕业。
而在攻击训练中，速度拉没拉满许飞不知道，但力量韦登禹肯定全部都拉满了，许飞每一剑砍在韦登禹的剑上，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每一剑都像砍在岩石上。
如果说防御训练的韦登禹，像一股洪水，许飞顶住了，那么攻击训练的韦登禹就像一座他永远无法攀登的巅峰。
攀登巅峰需要异于常人的体力，与毅力。
许飞也许有毅力，但他没有体力，更没有力量，只凭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就算在这一天轮回一百万年，也不可能击败韦登禹。
但是韦登禹没有叫他停下，他是不会停下的。
再一次进攻失败，剑刃碰撞震得许飞双手发麻，微微有些颤抖，快要拿不住剑。
韦登禹沉默的看着地上一千零一次的这个数字，忽然说道：“已经一千次了吗？”
许飞喘息着点点头。
韦登禹长叹了一口气，“那么已经足够了，你没必要再被困在这里了。”
许飞并没有最终成功的惊喜，反而有些惆怅有些失落与不舍，他的眼神相比一开始沧桑了许多，好像真的老了十岁一般。
一千零一次，差不多正好三年，三年的时间他都被困在这重复反复的一天，不断又不断的，经历着一边又一边经历过的事情。
等那些事情习惯之后，间隔五十次一天的休息日，也变成了无谓重复的片段，于是干脆到了后面，他直接取消了休息日这个计划，没有间隔的没有休息的日复一日的随着韦登禹练习。
这也让他摸到了自己的身体极限，明白在这里待再久，也无法再精进一分。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之后，他就明白要离开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即使是被困在重复的这一天，重复着这些事，但他们这些人，韦登禹、胖子、秋瑾还有马莉芳，他们是活得。
三年的朝夕相处，许飞对他们的感情，已然深厚如亲人。
看见许飞脸上复杂的表情，韦登禹知道他这是不舍得离开，舍不得离去。
在坚强踏入轮回之后，也要学会如何勇敢离开。
韦登禹安慰道：“去吧，一切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无论这个结局的好坏，你总要看到它。”
是的，陷入这一天的许飞，越来越恐惧如果离开之后，他没有找到孟婉晴怎么办？
如果离开之后，他又没办法保护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如果那样，还不如永远被困在这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