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帆迟疑了一下:“请转告恰玛先生,虽然我们在国内的时候预先设定了几
个项目,但是还没有经过实地深入调查,所以,暂时还拿不出一个准确的项目来。”
玛迪娜:“恰玛先生说,目前,坦桑尼亚的贵重矿藏资源都掌握在西方人手
里,本国除了咖啡、茶叶、剑麻、棉花、丁香等一些农产品和水产品外,几乎没有什么特产。”
恰玛:“你们可以在这个美丽的国家好好考察嘛。”
田帆:“请恰玛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考察的。”
玛迪娜:“恰玛先生说,你们中国人在坦桑尼亚基本都是从事中低端行业的多,高端的少,各行各业的竞争主要是你们中国人自己在竞争。要跳出这个相互竞争的怪圈,你们就要结合当地实际情况,选择既适合你们,又适合坦桑尼亚的项目。”
郭睿:“比如呢?”
玛迪娜和恰玛悄声交谈后:“恰玛先生想请你们在方便的时候参观他公司
的生产场地。他愿意为你们提供一个近距离实际考察坦桑尼亚的机会。”
田帆:“多谢恰玛先生能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玛迪娜:“恰玛先生希望你们喜欢这个国家。他除了愿意为你们提供能够出口的坦桑尼亚产品,还愿意为你们提供需要进口的中国商品。”
田帆:“太好了,谢谢恰玛先生。”
玛迪娜:“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参观生产场地?”
田帆:“请转告恰玛先生,我们很高兴接受恰玛先生的邀请。玛迪娜,请妳
和我们保持联系。”
……
离开茶叶公司,三个大兵开车返回驻地。
郭睿扒着前座椅背:“班长,这可是一堂名副其实的外交实践课呀。”
孟虎:“关键是那个恰玛,有模有样的,绝对是大干部才能具备的气派,一
个字:酷。”
郭睿:“别忘了,人家可是国会议员啊。”
孟虎:“哎,班长,你今天跟恰玛谈话,咋不直接用翻译软件呢?”
田帆:“有玛迪娜在现场做直译,不用翻译软件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孟虎一吐舌头。
郭睿:“外交无小事,处处要注意。懂了吧?”
孟虎:“班长,你刚才在会上咋不把俺们的计划都告诉他呢,也好让这个
国会议员给号号脉,把把关嘛。”
郭睿:“对呀,我当时也是这么想过。”
田帆:“你们没看出来吗?恰玛先生考虑问题,都是着眼于坦桑尼亚国家经济发展的大盘,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大项目,可咱们呢?能把那些小打小闹,还没成熟的项目摆在桌面上吗?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等咱们自己彻底摸透一个项目的来龙去脉,才能请恰玛先生把关号脉。”
孟虎:“那恰玛请俺们参观他公司的生产车间是啥意思?”
郭睿:“而且他还特别强调,说是给咱们一个近距离实际考察的机会。”
田帆:“我想……这也许就是恰玛先生的高明之处。”
“高明?”
田帆:“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大部分今天看来成功的所谓战略决策,常常伴随着偶然的被动选择,只不过是决策者和执行者都在奋勇向前罢了。”
孟虎挠挠头:“班长……你能不能讲得通俗一点?俺有点听不懂。”
田帆笑了:“你们看啊,如果没有郭睿那位当医生的表舅,咱们就不可能认识正在表舅医院实习的玛迪娜,对吧?”
两人点点头。
“如果玛迪娜不是正好有时间回国休假探亲,咱们就不可能认识恰玛先生,对吧?”
郭睿:“对是对,可这跟咱们项目有啥关系?”
田帆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恰玛先生今天邀请咱们参观他的企业,咱们就很难接触到坦桑尼亚最基层的工业企业,对吧?”
“对呀。”
“那么这一连串的偶然,一连串的被动选择,是不是促成了咱们到非洲以后的第一次商业谈话?以及将要对当地企业进行的实地调查?”
“对啊。”
田帆总结道:“所以呀,咱们一定要善于捕捉机会,识别机会,珍视机会,利用机会,把咱们原来预设的和偶然发现的结合在一起,从中发现商机。”
郭睿:“就像认识风那样。”
孟虎:“郭子,别风啊雨呀,整那个没用的。直接说,接下来俺们咋办?”
田帆:“继续调查,捕捉商机。”
……
随着一路飘荡的话语声,三个大兵回到驻地,刚进客厅,塔比姆便端来茶水。
郭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翻译软件,对着手机说道:“塔比姆,你和马塔尔都是恰玛家乡的吗?”
塔比姆:“我们是一个祖父。”
郭睿:“祖父?”
塔比姆用手比划着:“爸爸的爸爸”他突然捂着嘴咳簌起来。
郭睿:“塔比姆,你怎么了?”
塔比姆:“发烧,可能得了马来利亚。(斯语:疟疾)”
郭睿:“疟疾?哦……”他站起身:“你等着。”
郭睿正要回自己房间,迎面碰上从楼梯上下来田帆。
田帆:“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这是?”
郭睿:“班长,塔比姆好像打摆子了,疟疾,我去给他拿药。”
田帆走近:“塔比姆,病了?什么病?”
塔比姆表情有些痛苦:“马来利亚。”
田帆:“这种病经常发生吗?”
塔比姆点点头:“我们非洲人最害怕疟疾了,会死去很多人。”
田帆:“没有药吗?”
塔比姆双手一摊:“价钱很贵,买不起。”
郭睿跑来,手里拿着一盒科泰新:“塔比姆,给。”
塔比姆见到科泰新眼睛一亮,如获至宝,双手接过:“谢谢,科泰新,我知道这是中国救命的药。”
田帆猛然一惊:“你知道?”
塔比姆点点头:“这个药在我们非洲已经有很多年了,可以救命的药。”
郭睿:“别说了,快吃吧,首次两片。”
田帆看着塔比姆兴奋的样子:“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郭睿:“想什么?”
田帆朝房间喊道:“虎子,快,出来!有重要信息。”
孟虎急忙跑来:“咋了?班长。”
田帆:“来,大家都坐下。”等三人在沙发上坐定:“还记得出国体检吧?”
“体检?”
田帆:“当时,检验检疫局给咱们出具《国际健康证》的时候,非要咱们每人买两盒科泰新,为这事,虎子还跟人家大吵大闹,说是强买强卖,对吧?”
孟虎:“班长,俺不是都……向人家道歉了嘛。”
田帆:“现在的问题,不是道歉不道歉,而是这科泰新为咱们指明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商机。”
孟虎:“商机?”
郭睿恍然大悟:“班长,我明白了,卖药,卖科泰新。”
田帆想了想:“也许不光是科泰新,还包括当地需要的其他药品。”
孟虎:“班长,咱们计划里有这项啊。”
田帆:“说打就干,马上出发,考察药店。”
孟虎、郭睿二人:“是。”
……
车轮滚动;脚步急促……
三个大兵走出一家杜卡拉达瓦(斯语:药店),又跑进另一家药店。
车轮滚动;脚步急促……
三个大兵在药店里边查看药品,边与商家谈着,边用笔记本记录。
……
傍晚,四周一片宁静,唯独大兵住处的客厅里不断传出一阵阵喧闹。
田帆守着电脑笔记本,查找药品资料。
孟虎拿着小本子念道:“阿司匹林片,30片装,10000先令。”
郭睿按着计算机:“10000先令除以330汇率,等于30.3元。”
田帆看着电脑:“阿司匹林肠溶片……100毫克30片18元;50毫克5元。”
孟虎兴奋地:“哇,100毫克的将近两倍利润……50毫克的6倍利润!”
郭睿:“带劲!再来。”
孟虎:“红霉素软膏……3000先令。”
郭睿:“3000除以330,等于9元。”
田帆:“国内价是……1.5元。”
孟虎更加兴奋了:“哇,又是6倍利润!”
田帆:“等等,含量是多少?包装量是多少?”
孟虎来回翻了翻笔记本:“……没记。”
田帆:“这么重要的数据,怎么能不记呢?”
郭睿打着圆场:“班长,甭管多少含量,反正是只赚不赔……最差也有3倍以上利润吧。”
孟虎:“下面是……”
田帆合上电脑:“不用再找了,形势已经基本明确了。”
孟虎:“啥形势?”
田帆:“药品生意可做,而且可以做大。”
郭睿:“班长,既然药品的利润空间这么大,为什么没有中国人做呀?”
田帆摇摇头:“不会没人做,只是咱们没进到这个圈子里。”
孟虎:“那咋办……”
田帆:“俗话说:七次量衣一次裁。没有深入调查,是不能做出正确结论的。”
孟虎:“班长,你说怎么调查吧。”
郭睿:“要不明天再去趟药店,查查他们的进口渠道?”
田帆摇摇头:“此事不可明察,只能暗访……去找‘老坦桑’。”
郭睿:“唐宝华?”
田帆点点头:“咱们兵分两路。郭子,明天你跟虎子在家把这些药品的资料
详细地整理出来,发到我手机上。”拿起手机:“我现在就约唐宝华明天见面。”
……
还是那间海滨露天餐厅,还是温柔的海浪,和煦的海风,摇曳的椰子树和闪
耀的霓虹灯。
田帆坐在餐桌旁,面对大海,静候着唐宝华的到来。
今晚唐宝华换了一身具有明显非洲特色的休闲装出现在田帆身后:“嗨。”
田帆转身站起,礼貌的:“嗨。”
唐宝华在田帆对面坐下来:“怎么样,刚到坦桑,还适应吗?”
田帆:“我觉得这里的空气湿度和温度,跟我们到南方搞攻防演习的菊花岛
差不多。”
唐宝华敏感的:“攻防演习?……你是当兵的?”
田帆点点头。
“那另外两个兄弟……”
“我们是一个连队的。”
“怪不得呢,一看你们的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
“我们都是今年刚退伍的,免不了还有军人的直爽和傻气,叫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这辈子最想当兵了,可惜不行啊,身子骨太薄。”
“您在国外不也挺好的嘛。”
“唉,混饭吃呗。对了,上次忘记问您尊姓大名?”
“我姓田,田帆。”
唐宝华伸手:“幸会,幸会,田先生,田老板。”
“别别,叫我小田吧。”
“今天我请你喝酒,但不知田先生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啤酒?……德克拉?喜
力?还是凯撒?”
“……就喝当地的吧。”
唐宝华向服务员招手,用斯语喊道:“啤酒四瓶,乞力马扎罗。”
“不好意思让您破费。”
“这说哪儿去了,相逢就是缘分嘛,更何况是在非洲。”取出烟盒,递给田
帆:“田先生……”
田帆摇头谢绝唐宝华递来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