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去哪?兔子能跟着吗?”毛茸茸的一团蹭着亦旪的手心,“兔子必须跟着!”
“好,跟着。”亦旪的诱惑还没放出来,大饼就妥协了,这让他很是愉悦。
三天了,乐伏琁住着还没走,但是大饼依言从栖林过来。自从乐伏琁中招后,他语言上收敛了几天,但亦旪还是看得出他的不善。大饼要远离他。
于是乎,亦旪把大饼带去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兔子记得这儿,当时亦旪你在这里沐浴。”
“那你记性挺好。”
它可不管是不是反语,只要字面上夸它,它就高兴。一想到能跟着亦旪去到外面更大的世界,它就更开心。
“你想去可以,但你那位山姐姐会允许?”
提到山姐姐,兔子高涨的热情犹如被浇灭。看来亦旪猜的没错,这位‘山姐姐’该是开智妖精的统领之类。
“你们都很听她的话?”
“那是,山姐姐可是祈暔山唯一修成人形的生灵,不过,山姐姐的原形是木槿花,且自兔子十几年前见过外,这回才又出现。”
木槿花?
“带我去看看。”依旧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行,不远。”这回兔子放心地带他走,因为木槿不是长在栖林,没关系的。
大饼说不远,没想到就在后山山崖处。他还从没上过崖顶,也不知上头是何风光,但就这地形来看,崖顶该是祁老头说的灵聚宝地。那个‘山姐姐’修成人形,也不足为怪。
等上了崖顶亦旪才知,人家就在这等着他呢。
……
“什么!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本在躺椅上哼曲儿的祁三,被亦旪一个消息给炸起来。
“我不说第二遍。”
“没事没事,老夫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祁三作势就要下山,被亦旪叫住。
“你干嘛去?”
“下山啊。”这么显而易见。
“天都黑了,你干嘛去?”
“采买啊,你没给老夫丝毫准备,可该办的还是得办啊!”
啧,麻烦。
亦旪拉着祁三,将人摁在躺椅上,“坐。”
祁三条件反射地想要起身,又被人给摁了回去。在祁三疑惑的注视下,亦旪折身进屋端了杯茶出来。
“?”
“条件是简陋了些,该走的形式不能少,确实不能委屈你。”
“?”
“先说好,有没有师祖,门规?”
“有…且唤无影道祖…门规,倒没有。”他四岁得到一本秘籍,抱着那本书睡了五年,突然有一夜入梦,梦里的白影与九岁的他论教问道,自此,他踏上修行这条独木桥。无影道祖这个名号…是他瞎编出来哄世人的,他又怎知梦里那白影是否真实存在。且,他孑然一身,上哪立个门派去,又何来门规。
亦旪点头,转身又去后厨端来一盘生肉,“有没有祖师爷画像之类的?”
“没…”模模糊糊一团白影,谁知道模样如何。
亦旪也没追问下去,他端着生肉走到院子中心,跪下。
“不用…这样…”祁三可罪过了,哪来的师祖给他拜。
亦旪起身,折返至祁三面前。他平稳地端起石墩上快凉的茶,俯身,“您喝茶。”
“好,好…”祁三接过茶杯,一口喝完,想告诉他足够了,亦旪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地上,又是三叩首。
“乾城洛氏洛亦旪,自今日起,拜祁炀为师。古有‘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师者,父也’之训,弟子洛亦旪当细听记牢师父教诲,修习专严刻苦,不求功成居高,但不辱师命,尊祖守规,清白做人。”亦旪眼中流露,是祁三从未见过的认真。
茶杯被丢在一旁,祁三起身,亲自扶起面前跪着的少年,“喝过那杯拜师茶,老夫便是你的师父,得自称为师了,那些虚的没的不必要做,你我还像平时便可。”
“是。”
乐伏琁被使唤去山上拾柴,不在院子里,否则,祁三可要抱着他转两圈。这一首曲儿的功夫,他有了徒弟,盯了三年的人啊,终于肯叫他师父了,不容易,不容易!现在时候还早,收了徒弟后有些兴奋,他要去打坐静静心。
“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必管为师。”语罢,祁三拐去后山。
“是。”
有了师父的亦旪没见得有多欢喜,他知道,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亦旪挽起右衣袖,抬起手臂,腕部以下拳的位置上,一个图腾清晰可见。
‘兔子是开智生灵,它的存在,是凡人不喜见的,要想带兔子走,你有能力保全它?
‘乾城是什么地方,吾辈知晓的不比你少,高阶修士的聚集地,个个是人精,稍有不慎被他们察觉,兔子还能活下去?’
‘吾辈可让兔子与你签订灵契,但自此它与你共享寿命,若你不能保全兔子,那你便同它赴死。’
‘可愿?’
愿。
……
乐伏琁知道祁三要回皇都时,并没有太惊讶,只是问了句‘何时动身’,平常的像是在问‘用膳了没’。
“十日后。”
“同羽卫军一起,路上至少有个保障。”
“莫跟我扯这些,你那几个人加起来都抵不上老夫一根手指头。”祁三毫不留情地拆台。
“还有我呢!”大统领不乐意别人这样评价羽卫军,虽然是实话……
“你?”祁三哼笑,面上很是不屑,“过个三年再来同老夫说这话罢,你先把那元瑨给我弄走,再让他待几天,老夫指不定对他做什么。”
“可别,我过几天就带他走。”乐伏琁连忙道。他可不能保证能再从祁三手里抢到人,这老头儿阴起人来,王上都招架不住。
“诶,听你说,那小子拜你为师了?”乐伏琁岔开话题,“你不是从不收徒吗?”
“打哪儿听的?”
“你自己说的!”乐伏琁拍案而起,他愤愤不平地瞪着端茶进来的亦旪。
这恼怒的样子活像院里那只上下腾飞的鸡。
这看样子,又是一个拜师不成的。亦旪想,拜祁老头为师还是有点用处的。单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压过了那个住主人家还恨不得主人下山摔跤、走路崴脚的大统领。
“怕不是你记错了,老夫说的是从未收过徒弟。”祁三捻捻胡子,“乐统领在军营混迹久了,是时候补补国文了,这‘从不’和‘从未’可是不同概念。”
是吗?可他觉得都一样。
“改明儿我见了王上,去同他说说,是不是该给你开个国文班什么的…”
是吗?那你还是别回去了。
“你们走了,这院子空着?”
“谁想住谁住。”
主人家都走离开了,也没什么值钱物件。
只是可惜了这青山绿水,恐怕日后再难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