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应纯本想去探望蔡氏,结果连房间都没进就被拦下了。
“身体不适?可看过大夫了?”应纯关切地问道,她已经好久没单独见过蔡氏了,平日里来给蔡氏请安,蔡氏也是各种理由拒绝,是发生了什么吗?
拦她的是蔡氏娘家带来的兰嬷嬷,算是看着应纯长大的,这会儿领了命来拦应纯,看到应纯关切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息。
应纯又关心了几句,黯然离开。她也不是愚笨至极之人,这么会看不出是蔡氏不想见她?但是为什么呢?
她低头似是在看池中的锦鲤,实则思绪早不知跑哪去了。
这一切都很奇怪,应纯隐隐觉得这之下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可是,谋划的究竟是什么呢?
“小姐……”雾巧接了消息,忙传给应纯,“二少爷说,那侍女的死因有眉目了……”
永宁河畔,九珍楼三楼雅阁内,应纯等了许久,凌渡才过来。
这凌渡,字颜青,是大理寺卿的次子,是顾瓷同年的探花郎。
“我查过了,”凌颜青是个直爽的性子,落座后便开始讲述自己查出来的事情,“那个侍女是中毒而亡,不过这毒药就有意思了。”他故意卖个关子,谁知道应纯没反应,他耸耸肩,一脸的无趣,说道,“她中的,是南方青木国独有的一种毒药,名曰无叛,是青木国用来养死士的。”
“青木国死士?”应纯瞪大双眼,难道这是他国奸细所为?
“哎哎哎,打住啊,我还没说完呢,”凌颜青一看应纯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侍女不可能是死士,我查过了,人是柳妃娘家的家生子,而且尸体也没有经历过训练的痕迹。”
“可是你说的无叛不是青木国独有的吗?”应纯拧眉反问。
凌青颜讪笑两声,正色道:“我这都是借着父亲的权势才查了这么多的,之后的事,我不便再追查下去了。”说着起身拱手辞行,“若非应兄,我是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的,我已按应兄要求将知道之事悉数写于这封信之中,之后的,都要你自己去查了。”
凌青颜下楼后,径直走向偏僻的街巷。
这是永宁河东南向的一处聚居区,不过多数人家早已迁走,这个地方剩的多是些外地人或者是谁家养见不得人的外室。
他一人状似漫不经心地散步,实则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一路上没遇上一个人,直至一个门口挂了两个画着柳枝的灯笼,他才停下,敲了敲门,两短三长,低低的几声,很快有人开门引他进去。
他收敛了在应纯面前的爽直,神色严肃,被带到了书房内。
“可完成了?”坐在书桌前的男子头也不抬地问道,他认真地看着书信。
“回主子,是。”凌青颜单膝跪地,恭敬无比。
男子低笑一声,“哦?她什么反应?”男子来了兴致,看向凌青颜。
“回主子,一切与主子预料的分毫不差。”
“呵……”男子似是在嘲笑,又不像,凌青颜头低垂,不敢看男子的神色。
“嗯,你去吧。”男子抬抬手,让凌青颜退下。
凌青颜得令而去,目光无意间窥见男子袖口的绣花,那是一朵重瓣花,凌青颜见过很多次了,花朵颜色清浅又不失美韵,并隐隐透着贵气。男子衣袍袖口都有这朵花,都算得上是主子身份的代表了。
应纯回了应府,多少有些心力交瘁之感,她挥退众人,这才打开信封。
看完良久,她叹息一声,将信纸又放了回去,唤来雾巧,托她将信交于应绪。
雾巧走后,卧室又重归一片寂静。
应纯斜倚坐在床上,盯着床帐顶,不断推演着明日的行动计划。
“她回来了?”蔡氏坐在蒲团上,手中拿佛珠,双眼微合,问道。
“小姐回来了。”兰嬷嬷回道。
她踌躇不决,似有未尽之言,蔡氏感觉到了,说道:“有什么就说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夫人为什么还是不见小姐?我看小姐的模样,很是难过啊……”兰嬷嬷试探道
蔡氏转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她睁开双眼,眼中净是复杂的情绪,她看向兰嬷嬷,叹息道:“我怎么会不想见她呢……她可是我亲生的啊……可是……”她有些难以承受般闭上双眼,痛苦道:“你看见了吗?她长得……和那人有多像……每次我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她,她在对我笑啊!她在对我说话!她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她的阴影!”
蔡氏情绪激动起来,佛珠没承受住她的力道,崩裂开来,她呼吸粗重,双手捂住脸庞,痛苦道:“我不敢见她,不敢啊!明明当年我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找上我啊!为什么要找上我的女儿啊!”
兰嬷嬷知道她说的是谁,忙安慰道:“夫人与她多少有些亲戚关系,小姐长得有几分像她正常,夫人莫惧。”
“你不用来安慰我,”蔡氏突然平静下来,“你先出去。”
“夫人……”兰嬷嬷怕蔡氏出事,想留下陪她。
“出去!”
“是……”兰嬷嬷磨磨蹭蹭地出去了,但是没走远,就守着门。
果不其然,她一出门,房内就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她幽幽叹了一声,当年之事啊……她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去,找来两个丫鬟,去准备了些伤药,等蔡氏出来,可能会用的到。
夜间突然下起了雨,雨声滴答,轻轻坠在屋檐,房顶。
雾巧被惊醒,忙起来关上窗户,又掀起床帐一角,见应纯还在安睡,这才一口气。
她悄声出了门,没有惊动一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其实应纯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杂乱无章,待她惊醒时,再去回忆,却死活想不起梦的内容,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起身,想要喝口水,唤了两声,雾巧却迟迟没有应声。
她下床打开门,就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下雨了啊……”她喃喃道。
天已微亮,看时辰应是五更末了,也就是快五点了,应纯四顾,并未发现雾巧踪迹,也没多想,喝了口凉茶,又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