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典顺利地进行了,只是像国主呈上寺庙祈福的玉器的时候出了差错,小太监双手捧着盛着玉器的礼盘,却不知怎得竟摔倒了,小太监碰着了不要紧,玉佩却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国主顿时勃然大怒。
要知道国礼大典呈上的玉器不是为国主一人祈求平安,而是代表了中原整个国家的安定。
国主拍案而起,对着小太监吼道:“你这厮故意摔坏玉器,毁我中原社稷的安定,到底是何居心?”
小太监此时只敢趴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已是汗流浃背,不敢说话。
国主见他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更是生气,于是继续质问道:“你这厮要毁我中原的社稷,是什么人指使的?”
林文焕听到这儿,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跪下,对国主说道:“回父王,这一切都是建王殿下策划的。”
国主眯起了眼,撇了撇一旁错愕的建王。
“建王?”
建王连忙起身,两步走到国主面前跪下,憋了好久才一脸委屈地哭出声来。
“父王,邺王他这是含血喷人!”
国主摆了摆手,对林文焕说道:“你继续说。”
林文焕听了,这才笑着说道:“往年的大典所用的玉器,不过是在寺庙里求神告佛,就当是祈福了,可这玉器不一样。”
林文焕抬起头看着国主说道:“这玉器出自佳音寺,由十八位法师念经七七四十九天,这才有了这件玉器。”
“父王登基三十载,国泰民安,社稷安定,不能用一般的玉器,而应该用这件凶器。”
林文焕见国主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这件凶器是中原社稷的大凶之兆,只有当着父王您的面亲自将这玉器打碎,取了‘岁岁平安’之意,才算是仪式落成。”
国主通过幽冥殿,自然知道建王身边的觉音出自佳音寺,此刻林文焕借着小太监摔碎玉器,竟要将觉音逼出来。
国主虽然不满邺王和建王的争斗,但现在自己还要利用邺王夺下兵马大将军甄志勇的虎符,自然不能刁难邺王,只好配合林文焕问道。
“邺王是怎么知道佳音寺的?”
“回父王,这次大典,建王出了不少力,正好建王身边的觉音就来自佳音寺,儿臣也只是借花献佛,替父王主持了这一场国礼大典。”
国主笑了笑,对林文焕和建王说道:“邺王受了建王的帮助没有私吞功劳,建王又不计前嫌替邺王出力,今后中原的社稷,还得靠你们两兄弟了。”
林文焕和建王听了,便同时磕头谢恩,国主于是又说道:“没想到建王对佛理还有研究,身边竟有来自佳音寺的高僧,寡人对佛理也颇有钻研,不如请这位觉音高僧与寡人讲禅,建王意下如何?”
建王不慌不忙地说道:“可惜觉音高僧今日不在此处,父王若是要见,明日儿臣就让觉音高僧进宫面圣。”
国主微笑地点了点头,赞许道:“如此甚好,今年的大典寡人很满意,不只是你们兄弟俩,寡人还要给佳音寺布施,着工部为佳音寺修缮。”
建王连忙行礼说道:“儿臣要多谢父王为佳音寺行善积德了。”
国主摆了摆手,又说道:“邺王筹备大典有功,加珠两颗,掌管礼部、工部。”
林文焕赶忙上前跪下磕头。
“多谢父王。”
国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建王出力帮忙,同赐加珠两颗,掌管刑部、吏部。”
建王正要上前谢恩,却没想到国主又补充道:“户部,还有户部。”
建王听完大喜过望,跪下大喊道:“多谢父王恩典。”
国主对此次大典甚是满意,兴奋地两颊红润,对林文焕和建王说道:“今日你们俩都累了,明日好好休息一日,顺道让觉音高僧来王宫与寡人聊一聊佛禅。”
林文焕和建王齐声说是,这才告退。
两人一直到走出王宫,分道扬镳,也没说一句话。
建王刚到建王府,却见觉音早早地在王府门口等候了。
建王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觉音平常一般都在王府的议事厅内,不会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
觉音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字,示意边走边说。
建王会意,一边往王府里走,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外面等本王?”
觉音没有回答,微笑着反问道:“邺王殿下一定提到了佳音寺,也一定提到了贫僧吧?”
建王点了点头,对觉音说道:“国主今天不仅嘉奖了本王,还提出明日让你进宫讲禅论道。”
建王说罢,双手合十,开玩笑道:“阿弥陀佛,觉音高僧。”
觉音脸上却没有笑容,脸色反倒凝重了起来。
建王见了觉音如此表情,不禁感到奇怪,于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觉音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从此殿下要做什么,就得束手束脚了。”
“此话怎讲?”建王好奇道,“愿闻其详。”
觉音没有理会建王调笑的语气,自顾自地说道:“国主既然知道贫僧给殿下出主意,殿下再要做什么,国主怎么说也得三思,殿下以后就是老老实实地做事,国主也许还要怀疑殿下的用心,邺王这一出,倒像是在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建王本以为自己受了赏赐,自己的幕僚又得了国主的青睐,表面上是压了邺王一头,却没想到,邺王表面上夸赞了佳音寺的觉音,实际上却把建王背后的觉音扯了出来,建王要做什么事情,国主都会觉得是觉音在背后出主意,就是简单的一件事,国主也会怀疑建王的用心,邺王这么一来,反倒让国主加重了对建王的疑心。
“本王这下应该如何是好?”建王询问道。
“殿下不要着急。”觉音笑道,“邺王如此行事,我们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建王挠了挠头,轻声重复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本王从没听说过邺王的幕僚……”
觉音不耐烦地打断道:“殿下,邺王的幕僚就在邺王府的一间密室中,您自然没有听说过。”
建王听了邺王竟然也有幕僚,于是连忙问道:“邺王也有幕僚?是什么人?”
觉音屏退了门外的人,轻声对建王说道:“王后的外甥独孤立。”
“王后的外甥?”建王惊呼道,“那人不是十年前就已经……”
觉音笑了笑,说道:“殿下,独孤立不仅没有死,还被天地门的大弟子守恩收了做徒弟,前些日子才来到邺王身边。”
“原来如此。”建王小声嘟囔道,“难怪这邺王处处压本王一头,本王还以为是邺王城府极深,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等高手。”
“你怎么把独孤立的事情告诉父王?”建王问道。
觉音神秘地说道:“明日国主就要召贫僧入宫讲述佛道了。”
建王见觉音自信地一笑,便觉得觉音已是胸有成竹了,便没有再问下去,自己也开怀大笑起来。
“本王有高僧在侧,当真是高枕无忧了。”
而此时林文焕却是忧心忡忡,虽然国主对两人都有赏赐,但却只是把工部还给了林文焕,建王不仅管着刑部,现在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
要知道吏部主要管着百官的升迁,相当于把住了百官的命脉,就是政绩再优秀,得罪了吏部的人,吏部大笔一挥,从此也是升迁无望。
户部也不用说,掌管着国库的收支,往那个地方拨款,户部只要呈给国主一看,国主也不过都是略一眼,也就盖章同意了。
这两个在六部之中,仅次于兵部,如今却都归建王掌管,林文焕却不过是得了两个无权无势的礼部和工部,林文焕自然是揣测不出国主的意思。
林文焕也懒得多想,和赵齐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密室走去。
独孤立见是林文焕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林文焕只是摆了摆手,紧接着对独孤立说道:“我把建王背后的觉音扯了出来,可父王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说了明日要和觉音高僧畅谈禅意。”
独孤立知道林文焕还没说完,也不急着插嘴,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父王让我掌管礼部和工部,却把刑部、吏部和户部都交给了建王。”林文焕说道。
独孤立微微皱了皱眉,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国主既然召了觉音进宫,就不会不在意觉音的存在。”
独孤立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国主既然已经注意到了觉音,那么建王从今天开始,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束手束脚的,因此国主即使是让建王管这三个部,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建王管了吏部和户部,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了。”林文焕担心道。
独孤立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林文焕会有这样的忧虑。
“殿下,您马上就要出任骠骑将军一职,国主既然放心地让殿下掌管十万兵马,就一定会让建王来制衡殿下。”
“只是……”独孤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是什么?”林文焕追问道。
独孤立面露难色地说道:“前几日,小妹说她易容出密室透气,却正好瞥见外头有人在监视,只怕觉音这次进宫,会把我们兄妹俩扯出来。”
林文焕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一句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