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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漂泊

闷热似桑拿的天,似乎还笼罩着这座城市,但不同是,夜间已变得凉风习习。夏天慢慢进入尾声,但这个尾巴很长,毕竟这儿是南方城市,夏天就如一首长歌,可以唱半年之久。纵使,现在已经接近九月份,依然没多少秋天的味道。

赋闲在家的唐小佳,这两天开始忙碌起来。暑假期间,学校安排了一些任务,可她并没有做,一直沉浸在和吴仁迪卿卿我我的二人世界,眼看暑假接近尾声,所有事情都挤压在一起,有够她忙碌的了。

8月30日,唐小佳的暑假来到倒数第二天,她收拾行李,即将返回她的学校。处于对爱人的不舍及呵护,吴仁迪决定陪她回到学校,再自己回来,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唐小佳回到了学校,我甚至有些想念她,她即将进入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年。或许,明年的今天,她将会披上婚纱,和眼前这位型男喜结连理。不过,世事难料,谁知道她毕业之后,还会不会和现在的爱人长长久久。这些,我管不着,在我看来,吃饱喝足酣然入梦,就是最好的生活。

吴仁迪不在的这两天里,我突然感觉身体在隐隐作痛了。不知为何,我老有大限将至的感觉。好像,随时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开始,我把它当成猫艾滋爆发的前兆,坦然面对。然而,它并没有我所想的那么可怕,只是偶尔会有点小感冒。打几下喷嚏,流出了鼻涕,甚至眼泪也从眼角渗出。这不就是感冒了吗?

由于我被确诊感染猫艾滋以来,精神状态都很良好。吴仁迪估计都已经忘了这个事实,他已经有大半年没带我去宠物医院检查了,自然不会发觉我身体上的细微变化。他回来后,看我感冒发作的样子,根据自己的经验,给我配备了猫感冒用的药。谁知,病症还真被抑制住了,自然而然的,我就被他当做健康的猫。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感觉就好了。

以前,我是个“运动健将”,每天不在家里闹腾一阵子,就觉得浑身难受。但最近呢,我开始体会到体力的下降。有时候,在猫爬架上下几趟,便觉得体虚。甚至于,食欲都开始下降。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复琢磨,我最终确认了自己猫艾滋已经发作。估计,将不久于人世。想想我好不容易投胎成为贵族猫,结果竟然遇到了这么坎坷的一生。现在还没满四岁,就要一脚踏入下一世的轮回了。我开始觉得绝望,甚至于想找个角落安静地死去。我不希望让吴仁迪亲眼看着我魂归喵星,这对于一个爱猫人士而言,有点太过残忍。

于是,我决定离家出走,在我所剩不多的时日里,看看这美丽的世界。但是,这里要逃出们可不简单,因为窗户和阳台为了防止我们跳楼,都装上了防护网。想溜之大吉,唯有在开门的一瞬间趁吴仁迪不注意,直接跑出去。

每天,我都在观察吴仁迪进出门的习惯。但每一次,他都随手关门,几乎没有空档。就算勉强冲出去,也会被他发现的。直到有一次,吴仁迪网购的快递到了。我发现,他这次是拆完快递,把快递盒子放门口后,才会关门,中间会有一两分钟的空档,足够我溜出去了。掌握了他的行为习惯后,我只要耐心等待他下次网购,就能找到出门的机会。

可是,这家伙网购商品的频率太低了,连一周一次都没有。我这一等,一周快过去了,还是没看他有网购的迹象。直到有一天,他在给我们开罐头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哎呀,猫罐头快吃完了,看来得再网购一些回来。”。听到了这句话,我外出的希望再次被燃起。

随后的日子里,百无聊赖的我,一直在等待那网购快递的到来。一般,网购送货的时间在两三天,可这两三天,对我而言真的是太漫长了。我急不可耐的等待快递小哥敲门的那一刻,那个有着一分钟开门空档的瞬间。

一天中午,大约是午饭时间,令我翘首以盼的快递小哥终于敲响了门。吴仁迪放下碗筷,立马冲去开门。只见他接下了快递,转身在茶桌上拆着快递盒。我躲在门旁边,准备伺机而动。我看了一眼门外,快递小哥走进了电梯。这下子,我走出门就没有目击者了。

我看了吴仁迪几秒,心中有万分不舍。再过去一年以来,他让我过上了一只宠物猫该有的生活。每天都会陪我玩乐,吃喝方面上,更是无需发愁。然而,我的大限将至,为了不让他伤心,我还是离开他,好让他忘记我。

于是,趁着他还没拆完快递,我蹑手蹑脚地有出了门,躲进了楼梯间。我探出头,悄悄观察着吴仁迪的反应。只见他拆完了快递,将快递盒放在门口,随手关上了门。看来,他并没有发觉我离家出走。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我从楼梯走了下去。楼梯间人迹罕至,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发现我。要是有人经过,在这种空旷的环境,动静很大,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躲藏起来。就是有一个缺点,吴仁迪家所在的楼层太高了,足足二十多层,这要下到地面,得费一番功夫。

在反复循环的楼梯间走了许久,我已觉得十分疲惫,这样的慢慢长路何时才能到头啊。楼梯间虽人迹罕至,但却被许多住户堆了不少杂物。这种地方一旦着起火来,住户连逃生的路径都没有。我一边感叹这帮人消防意识的薄弱,一边又寻思着,在杂物堆里找个隐蔽的角落睡觉。养精蓄锐,继续后面的征程。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半天未进食的我被饿醒。我意识到,是时候该下去觅食了。我透过楼梯扶手往下看,估算一下还有几层才能下到地面。看来不算多,大概四五层的样子。我兴奋地向下跑。没过多久就从楼梯间的小门钻了出来。

小门出口是小区的绿化带,这里较为隐蔽,一般人不容易发现。我看了看户外的景象,小区楼房的灯光已经关闭了大半,想必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小心翼翼踏出冒险的第一步,晚风呼呼地吹袭着,伴着几片落叶随风飘荡的沙沙声。这一切,都让我毛骨悚然。

这时,一个手电筒的余光一闪而过,是吴仁迪,旁边还有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吴仁迪的同事小马。只听见他们在呼唤着我的名字,并在绿化丛中探索着。很明显,他们是在找我。

我得找个隐秘的角落,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十几分钟后,小马说:“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的?”。吴仁迪喘着气,紧张地说:“我晚上下班回来就没发现它了,从顶楼到楼下,还有附近的绿化带及草丛,我都找了六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踪影。”。小马拍了拍吴仁迪的肩膀,说:“没事兄弟,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打印寻猫启示,到处贴贴,一定能找回来的。”,吴仁迪唉声叹气地说:“唉,我估计是我中午拿快递时,它趁我拆快递时偷溜出去了,它是实打实的宠物猫,没有野外生存的本事,这么一算都过去半天了,真怕它出事。”小马继续安慰着他,并表示一定会帮他找到我,随后,俩人就暂时离开了小区的花园,停止寻找我的工作。

看到吴仁迪焦头烂额的模样,我十分心疼,可是我时日不多了,实在不想连累他。先不说病死的那一刻的打击,给我治病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不愿意到死了还要拖累他。

算一算时间,现在大约是凌晨一点左右。小区十分安静,只有几只流浪猫出来觅食。时不时还因为争夺垃圾堆里的残羹冷炙而大打出手,我不想淌这摊浑水,打架简直有辱斯文,我还是捕猎吧。

于是乎,我在草丛中寻寻觅觅,盼望能捕捉到自己能吃的猎物。我来来回回探寻了许久,一无所获。就在我感到失望的时候,不远处蟋蟀的叫声吸引了我。在我前世的记忆中,蟋蟀是美味的零食,垫垫肚子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我调整着耳朵的方向,锁定蟋蟀的准确方位,一步一步地靠近它。在我离它还有半米左右,一个黑影突然串出,先我一步捉住了蟋蟀。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狸花猫。不过,它很瘦,没有猫咪大赛里的狸花猫霸气。我心里嘀咕着:乖乖,就你这小豆丁还敢抢本大爷的食物。然后,我直接扑上去,抢它叼在嘴里的蟋蟀。

可能是我没有战斗的经验,我挥出去的爪子老是扑了空。相对它那苗条娇小的身材,我这硕大的体型和厚重的毛发就显得笨手笨脚。无奈一下,我只好用尽全力跃起,把它压在身下,利用自己重达十几斤的体重优势,压的它动弹不得,顺便抢走了蟋蟀,并囫囵吞枣般地吃掉它。

我准备起身离开时,狸花猫站起来,两眼发光地盯着我。看来它已经怒不可遏了,我深知自己不是它的对手。于是拔腿就跑,谁知这家伙竟然跟我杠上,它在我后面穷追不舍,直到把我逼到了角落里。

不行了,看来我只能豁出去与之一战。我先虚张声势地弓起身子,炸起毛,让自己变得更加硕大。没想到,这一下还起作用了。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见到我这庞大的身姿,竟然转身就溜之大吉。不过也好,我避免了一场大战,和流浪猫打架,就算有体型优势,也难保不吃亏呀!

流浪的日子正式拉开帷幕,由于我的品种较为特殊,容易成为人类的目标,所以只能昼伏夜出。但是,这样子问题来了,食物的来源成了致命的问题。我是几乎没有捕猎能力可言,就算想捉到一只大点的老鼠,都显得不太可能。无奈之下,我只好去翻垃圾,毕竟靠着小虫子,我也没办法吃饱。

在流浪动物的世界里,垃圾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现在垃圾分类似乎出了新招。什么干垃圾湿垃圾,厨余垃圾有害垃圾等等。这下子,给我们寻找食物带来可不小的麻烦。厨余垃圾,虽然有很多剩菜剩饭,但要找到能让猫吃的,可是难上加难。勉强找到一个鱼头,都算是美味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仅仅三天,我就受不了了,吃得不像样,住得不像样。原本干净柔顺的毛发,已经打结,成了一团团的,还有点脏。现在的我,看起来已经和一般的流浪猫没什么两样。

为了生存,我开始放弃了最初的那颗心,不管什么“有辱斯文”,什么贵族形象。哪怕为了点肉末,也不惜和其他流浪猫大打出手。可惜,我的战斗力太弱了,每次都打不赢,得益于皮毛较厚,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是,失败者是无法填饱肚子的。就这样,我的身体开始日渐瘦弱。

小区花园,到处是被流浪成年公猫划好的地盘。流浪猫对它们那一亩三分地十分看重,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也就导致了我经常要被莫名其妙地追着打,那些流浪猫下手又毒又狠,要不是我有较厚的皮毛保护,加上体型的优势,我都能死上好几十回了。

我离家出走的五天以来,每天晚上,都会看到吴仁迪寻找我的身影,以及那张寻猫启示。我在地上看到了一张,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和现在的我一对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我甚至,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靠着吃垃圾度日的我,已经有些消瘦,再加上吃不惯这样的残羹剩饭,导致自己的肚子一直在闹情绪。这段期间,我天天拉肚子,感觉身体都快不属于自己了。有时候,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啃啃杂草,骗一骗肚子。

我观察了四周环境,小区里除了便利店和快餐店,并没有其他的食物来源。快餐店的垃圾只有在半夜才会清理,而且还是直接运输走,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没办法,只能去便利店一探究竟。

这里,有家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它就是我的目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趁着店员不注意,悄悄溜了进去,寻找可以吃的食物。我四处找寻了半天,都没看到合适的。在我失望的准备离开时,抬起头,发现架子上有火腿肠,于是兴奋地跳起来,结果一拉把一盒子的火腿肠都拉了下来。动静惊扰了店员,她拿起鸡毛掸子追了过来,我叼起一根火腿肠拔腿就跑。

总算是有惊无险,成功偷到了一条火腿肠,虽然这东西不太适合猫咪食用,但也好过吃垃圾。我费力地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根火腿肠。这是我离家出走以来,吃得最像样的一顿饭了。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找个角落睡觉去了。还有数不尽的冒险等着我,养足精神最重要!

不过,像这样去偷盗维生,不是长久之计,我必须学会野外生存的本领,奈何养尊处优太久,这种在上辈子的我看来是小儿科一般的生存挑战,却成了我最大的难题。,

在这弱肉强食的户外,我几乎没有立锥之地,过惯了丰衣足食的日子,流浪成了炼狱般的考验。我开始尝试着去捕猎,无奈每次老鼠没追到,自己都累趴了。由于长时间没能填饱肚子,我终于晕了过去。

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在宠物医院,医生给我打着点滴,看到我醒了,直接叫来了一个人。我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是吴仁迪,原来是他发现了我。吴仁迪对医生说:“吓死我了,辛亏有好心人看到,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它现在没事吧?”医生回答道:“暂时是没事,主要是长时间没进食晕了过去。”。

医生说完就转身离去,吴仁迪在一旁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这个小傻瓜,没事干嘛离家出走。我看着他,虚弱地喵了一声,内心十分愧疚。就在这时,医生拿着我的检查报告过来。说:“你的猫暂时没啥问题,在外面吃了很多脏东西,必须驱虫,还有就是它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器官开始走衰老的迹象,记得给它补充营养。”

听完医生的话,我顿时震惊了,原来我觉得乏力,身体隐隐作痛并不是猫艾滋发作了,而是因为我的年纪大了。不过,我才四岁啊,没道理现在就走下坡路吧!这一切,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时,吴仁迪问道:“对了,医生,它那猫艾滋怎么样了。”医生说:“暂时没有发作的迹象,还在潜伏期”,吴仁迪听完松了一口气。我也如释重负,看来一切都是我多虑了,我还能活一阵子,至少不是现在就与世长辞。

由于我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再留院观擦几天。这下子,非但看看美丽的世界没完成,还落下了住院的下场,真是狼狈不堪。至少,得知自己猫艾滋没有发作,结果还是不错的。但是,无论如何,它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

住院三天后,我的精神状态基本恢复,在洗完澡之后,即将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我的冒险仅仅维持了七天就结束了。回来前,还受了洗澡的罪。

吴仁迪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两只布偶猫围了上来。好久不见了,Free以及南希。除此之外,在椅子上,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主理人,他来看我了。

主理人站起来,笑着接过我,说:“没事就好,你以后也得注意点,这么贵重的猫,还让它走丢了!”吴仁迪尴尬地笑了笑。我心里想:不要责怪他了,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才离家出走,都是我的错。

夜深人静之时,我走到阳台上,看着那摇曳的霓虹灯火,再抬头看一看那稀疏的星星。眼下的美好,应该学会去享受,而不是去想着未来会发生什么灾难。

很快,我的身体又恢复如初,有着吃不完的美食,我再也不想回到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慢慢的,我也变得和Free一样,除了睡就是吃。以前我了解它,现在我懂得了,懒惰,是最佳的修养生息,偶尔起来走动走动,伸伸懒腰就够了。

国庆节到了,这又是一年人挤人旅行的日子。吴仁迪并没有打算去看人海,因为,他要和唐小佳过足七天的二人世界。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过,二十四小时不分开,才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算了,他们又忽略了我这只大可爱了。

反观这个家里,我是最“惨”的一个,Free和南希是“夫妻”,吴仁迪也有可爱的小女友,唯有我,形单影只,而且还被绝育了。想到这里,我内心又有离家出走的冲动。可是,当我踏出门的那一刻,那令我叫苦不迭的七天流浪,又在我脑中回放。算了算了,惨是惨了点,但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更重要。

当我的心开始漂泊时,我就了解了,自己已经不同于以往。以前,我只是一个希望自己过得快乐就好的宠物猫。现在,我想着的是,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我不知道身体里那颗定时炸弹何时会引爆,但至少在引爆之前,我要留在这位救我于水深火热的铲屎官身边,一直陪伴着他。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早就死在了中朵哉的透支之下。

幸福的时光悄然而逝,没有了苦难的折磨,每一天都像是天堂。

吴仁迪为了追逐梦想,辞掉了现有工作。据说,是因为公司事情越来越多,薪水却不见涨,再加之领导逼迫他去县城开辟新市场,吴仁迪不愿意,就毅然决然地辞职了。他开始走向了创业这条路,发挥所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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