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我还是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可是很快就会不一样了。我并不太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不同。可是突然就能感觉到莫名的不确定与恐慌。
我们还是会很多小伙伴一起相约着去玩,但是考试之后,我不再会抛硬币了。
冬天的街道非常的空,尤其是最近的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起得特别的早,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学校的大门还没有打开。我就安安静静的站在边上等着,穿着妈妈绿色宽大的棉衣。天色还并不明朗,但是我却不害怕。突然有一个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还没来得及退开几步,刚刚看清楚:那是一个略有些年纪的男人,可以说是一个还不老的小老头,他开口道:“小师傅,火车站是在前面吗?”“嗯”我木然的应了一声,用手向左边指了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谢谢,我有点儿害怕了,但更多的想着他刚才叫的小师傅,是我吗?他当我是个大人了吗?说实话,我现在长得是不低了,比妈妈还要高一些,但是我还是有点儿害怕陌生人。
记忆里,到处都有那样的人,学校里有,家的附近有,妈妈家的火车站也有。
校园里以前一直有一个个子很高很瘦的人,他也有些老了,头发蓬乱的炸着。他只是喜欢在校园里游荡,我们都有点怕他,但是他从不伤害我们。相比较而言,四班的数学老师更可怕,他经常喝醉了酒来上课,传说中他时常发个小酒疯,但是我们都不是四班的,实在是不知道四班的心情。可是我们围观了一次,只打了预备铃,他就进教室了,于是我们就围在了门口,一个板擦飞出来,大家就四散逃命了,从此后再也没有人关心四班的数学老师了,毕竟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些。
父母上班很忙,暑假的时候我经常只能自己独自在家中。有一次,非诺也住在我家里。有一个穿着破旧衣裤的老人来敲我家的窗子,他一手拿着一根长棍子一手拿着一只大碗。非诺说有一个可怜的人,我们给他一些钱吧。我看了一眼,觉得害怕,不敢打开门。我给了非诺五角钱,非诺把钱紧紧的捏在手心里,隔着窗子看着,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就走了。非诺把钱还给我,我接过来钱,心里很不悦,因为非诺把钱弄得又皱又湿。我也不是不觉得他可怜,可就是觉得不能打开门。因为这样的类似的情况有一次真的吓到我了,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那天我去找妈妈,走了一路,觉得又热又渴,我穿着白色的秋衣乳白色的背带裤,还是觉得太阳太晒了。当我刚刚走进熟悉的车站前小广场时,便感觉到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气息。是小动物的本能吗?我立即警觉了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果然,从西北,东北,西南,东南还有西方和东方,很多人同时像我走来,我没有看清楚男女老幼,只记得墨一样的黑色的衣服,白花花的棉絮,黑色白色棍子和碗……我飞快的跑进了候车室里,找见了我妈妈,真好。很快我就忘记了刚才的一切,我拐进里面的贵宾室的那个小楼里,坐在大大的沙发上,踩着厚厚的红色大朵金花的地毯,拿着一寸长半寸宽剪着豁子的火车票玩耍。
从我家有小路可以穿到火车道附近去,我和附近的小伙伴经常会跑去玩。我们把道心里的大石块摆在铁轨上,离开很远,再捡着石块去砸,直到把那些石块都打掉为止。还有些男生会把小钉子放在铁轨上,火车过去后,就会变成一个个的小飞镖,好像是小青用的那种一样。我没有试过,因为父母发现我们的游戏之后,狠狠的吵了一顿,说那样十分的危险,好吧,危险就不去做了,告诉我们就知道了。去那儿的小路上,有一个制高点,我们很喜欢在那儿玩儿,可以站在上面远眺,也可以一步一步跳下去,就到了铁轨的边上了。但是,那儿经常被一个捡烟头的人占领。他看起来和一般的流浪者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他喜欢剑别人剩下的烟屁股,攒很多,倒是不坏,离我们这群小孩儿很远,不搭理我们,也不欺负我们。
天气刚暖和起来的时候,天也渐渐的变长了。我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儿,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天色还不暗,路灯刚刚亮起来的时候。我们准备转移到路灯地下继续玩沙包。可是。有一个女人占领了路灯下的地盘。那是一个中年的女人,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衣裙,那些裙子都是干净又漂亮的,她还戴着帽子披着围巾,整个看起来像个海外华侨。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缓慢的跳着舞,那份优雅从容却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她的身上透着光,看起来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我们都傻傻的站着看着……她不以为意的跳着。也还好,不像我印象里的那个矮矮又黑胖的小哑巴,她不喜欢我,很不喜欢我,有时还欺负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还很小,不可能对她造成或者造成过什么伤害,不知道,反正小时候我还挺害怕她的。
还有一次,是放学回家的时候,那是一个冬日的中午,我高高兴兴的正在往回走着。有小同学莫名兴奋的叫着,大家围着看着什么,我也凑上去看了一眼,人很多吧,我是看了一眼了,却只记得粉红粉红的肉,可为什么是粉红粉红的肉呢?我也不知道,好像其余都是那种黑,只有这粉红色的肉留下了印象,看起来不脏,不害怕。但是却是不应该被看到的,后来我也常常怀疑,但是又好像确定无疑。
后来,这些人慢慢的都不见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留下了这样模糊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