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少女正在漫步走来。
一绺乌黑的长发飞瀑般飘洒在少女肩头,她眼眸清纯,琼鼻秀挺,白皙无瑕的肌肤透出淡淡红粉,微微张开的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
她,有沉鱼落雁之美。
她,有闭月羞花之貌。
她,就是董雨。
雨水打湿了她的紧衣玄服,她在风中微微驻足。望着前方熟悉的小院,她嫣然一笑,到了,快到了!
灰色的石板路上,一道美丽的倩影消失在雨雾中……
滴滴答答!
雨水顺着屋檐上的黑瓦滴到坑坑洼洼的大青石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中,叶飘倚在门前的廊柱下,望着透明的雨线发呆。
“吱嘎”一声,院门开了。
“师姐!”
叶飘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董雨出现在院中,莲步轻移,缓缓而来。
“师傅呢?”
“爷爷一早就去风亭阁了。”
“去兽界的事,有没有跟师傅提起?”
“还没呢!”
董雨伸出修长的秀指,点了点叶飘的额头,亲昵地说:“真是没用的小屁孩,连这点事都不敢跟师傅说。”
叶飘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我还真怕爷爷责怪我不知天高地厚呢!”
他继续说道:“谁叫我还停留在赤兵境呢,爷爷一定不放心的。”
董雨把油纸伞放在屋檐下,不经意地理了理自己被雨水打湿的秀发。
红色玄服紧紧包裹着董雨曼妙多姿的身材,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叶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师姐。
“怎么了,发什么呆,还不让我进去!”
叶飘恍如梦呓:“师姐,你真美!”
董雨微微一怔。
“人小鬼大!”
她走到叶飘身前,比划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小师弟!”
叶飘挺直身子,可是他悲惨的发现,自己才到师姐肩头。
他愤愤不平地说:“师姐,你太高了!像门外的柳树一样长个不停!”
董雨噗哧一笑,自己和柳树很像吗?
“师姐,我会不会长不高了?”
叶飘很自卑,在师姐面前,他成了小矮人。
“瞎说什么,还不到时间!”
董雨身材高挑,一双浑圆有力的大长腿显得格外修长,比之一般女子高出不少。
叶飘今年十五岁了,师姐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
小时候,叶飘总是跟在师姐背后屁颠屁颠地跑,遇到被人欺侮,师姐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他出头。有了什么好吃的,师姐必定会给叶飘留一份。
在叶飘幼小的心中,师姐不只是师姐,还是英雄,一位替他打抱不平的女英雄。
后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变成了叶飘的师兄,整天嚷着要做大保镖。但叶飘依然喜欢做师姐的跟屁虫。
师姐已经进入屋内,叶飘仍在看着春雨发呆。
思绪随着雨雾飘散,叶飘又想起了七年前那一幕——
那一年,叶飘八岁。
他和师姐在登峰亭玩耍。
登峰亭位于半山腰。亭子的一侧,连接着一条蜿蜒的石径小道。另一侧,则是陡峭的山崖。
一只凶猛的地蚕虫袭击了俩人。
叶飘当时还不是修行者,那地蚕虫抓着他的衣襟不放,眼看就要爬上脖子。
师姐出手了,一掌击碎了地蚕虫,也把叶飘击飞了。
叶飘摔到了山崖之下。
他昏迷过去,身下的百合苗全被压扁。
但是,他大难不死!
如今回忆,他依然感到匪夷所思。
他只是一个八岁孩童,没有一丝玄力,摔下高高的山崖,不仅平安无事,而且意外打通玄脉,成了修行者。
相比自己,他更忘不了的是师姐。
当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师姐惊慌失措的身影,看到的是她梨花带雨地抽泣,看到的是她惶恐无助的眼神。
七年过去了,他依然清晰地记着师姐哭泣着说过的每一句话。
“小师弟,都是我害了你!”
“你不要走,不能抛弃我!”
“你说过,你会陪我去镜湖,去菰城,去兽界……”
“你说过,等到谷中的百合花开放时,会亲手摘取一朵送给我……”
“除了我娘,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你一定要醒过来……”
叶飘依然还清晰地记得,当师姐看到自己真的睁开眼时,那种瞬间定格的惊喜,那种失而复得的喜上眉梢,那种如梦初醒的笑逐颜开。
有些事,有些人,不会随风逝去!
有些情,更是日久弥新!
叶飘觉得自己和师姐,就像绳子两端的蚂蚱,被紧紧地系在一起。
“油瓶!油瓶!”
叶飘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呼喊拉回了现实。
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少年撑着一把雨伞,出现在院中。
“包子?你不是陪着爷爷在风亭阁吗?”
“师傅让我先回来了!”
来人名为方圆,是叶飘的师兄。他给叶飘取了个“拖油瓶”的外号,简称“油瓶”。那时他还小,不懂事,觉得叶飘修为总是没有提高,辱没了师傅的名声,于是愤愤不平地给叶飘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后来叫顺了,叶飘自己都默认为油瓶了,有一天方圆突然文质彬彬地叫了一声“叶飘”,这一叫直接把叶飘叫出一身鸡皮疙瘩。
叶飘当然不甘示弱,也送了一个“肉包子”的外号给他,简称“包子”!
方圆被称为包子,他不生气,认为名副其实。
“是不是也想着去兽界?这事没门!”
叶飘一眼就看出方圆的小算盘。
昨晚叶飘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方圆,方圆今天干活就心不在焉了,被师傅早早地打发回来。
“油瓶,我们是一起穿开裆裤的兄弟了,怎么样,让我加入吧!”
“包子,我们三人都去兽界,爷爷谁来照顾?”
方圆眯眼一笑:“师傅他老人家会理解的,理解万岁!”
“让他一起去吧!”
屋内传来师姐如百灵鸟一般婉转动听的声音。
“好吧,师姐批准你参加了。”
叶飘撇撇嘴,多一个人不见得是坏事。爷爷,你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方圆咧嘴一笑。
叶飘沉思片刻,说:“既然是三人同行,那就给我们这个三人组合起个名字吧。嗯,就叫天荒三圣者吧!”
“好!这名字大气,响亮!”
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停了。
天空,一碧如洗。
空气,清新灵动。
大地,翠色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