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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有三急

“能做情绪的主人,才能成就大事业,我看好你!”黄海浪竖起了大拇指,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细微动作。

“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哪能成就大事业,糊乱混口饭吃而已。”晏可阳不好意思的说。

“不要小瞧自己,你有很多优点,只是没被发掘出来,比如,你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却偏要表现出呆头呆脑来,你活得亏不亏啊?”黄海浪说。

“有吗?我有你说的那样吗?”

“装,还在装,不说了。”黄海浪生着气,摸摸肚子,饿了。

晏可阳认真地看了黄海浪一眼,明白了,说道:“吃饭去,算我的。”

“你看我是占人便利的人吗?”黄海浪很不高兴。

“要不,你请我吃,我也不介意的。”晏可阳说。

“这还差不多。”黄海浪满意了。

两人停好车,进了一家肠旺面馆。黄海浪点了两份鸡肠面,加肠加面加煎蛋加豆腐……,份量大得惊人。明城人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往往早中餐一起解决。所以,店主和食客们对于黄海浪的“全家福”,并不足为奇。

这可为难另一个人了。晏可阳看着都快溢到桌子上的鸡肠面,无法下手,想夹点给黄海浪,被“无情”地拒绝了,于是,喃喃而语,“暴殄天物。”

“谁叫你暴殄天物了,吃,必须吃完,看你单薄的身体,多吃点,好好补补。”

“你是想让我一口吃成胖子?不可能的事情。”

“就吃碗面,哪有这么多废话?”黄海浪说完,不再理会晏可阳,自顾自吃了起来。

晏可阳还想说点什么,被黄海浪制止,吃饭时禁音,这是黄海浪的规定。

三下五除二,黄海浪很快把份内的鸡肠面消灭干净,接着,到面馆外面接了个电话。他再次回到面馆时,晏可阳还在慢条斯文地吃着面条。他开心地笑了。他吃得快,是长期在部队养成的生活习惯;晏可阳吃得慢,是正常人的生活节奏。于是,他耐心地说:“慢慢吃,吃好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晏可阳对黄海浪既“恨”又“爱”,食不知味地把整碗面条装进了肚子,还故意把最后一滴汤灌进嘴里。他保证,会有很长时间对肠旺面敬而远之。

“你知道吗?刚才接到电话,说是有个师兄‘去’了。”黄海浪平静地说。

“去?去哪儿?”晏可阳感到莫名其妙。

“升天,或者是西方极乐世界。”黄海浪认真回答。

“啊?”晏可阳一惊,立即心情沉重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逝者如斯,那位师兄因为家里负担过重,平时总是省吃俭用,甚至一天就吃一顿饭,还有,他一人一台的士,没日没夜地跑着,终于体力不支,三十分钟前在等红灯时,一动不动地爬在了方向盘上,乘客发现不对时,已经停止了呼吸,就在刚才,120到现场确认,那师兄已经死亡,回天无力。”

“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晏可阳很关心地问道。

“有人已经去联系那师兄家属了,需要帮忙或者捐款之类活动的话,会有安排的,放心吧,少不了你。”黄海浪对晏可阳的热心很认可,接着上了车,说道,“从那师兄的惨痛经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启发呢?”

“发人深省。”晏可阳点头,又摇头,不知如何作答。

“一定不要拿生命换钱,不值得。”黄海浪说,“从事我们这行,时间长了,职业病就多了,如偏头痛,颈椎、肩椎、腰椎痛,胃病,胆结石,膀胱炎,痔疮等,搬起指头都数不过来,更为严重的是,有的师兄为此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都说跑的士是‘挣的是卖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白粉的心。’你说,难道就是的士司机命该如此吗?”

“是啊,命该如此。”晏可阳附和着。

“是你个头啊,”黄海浪话峰一转,瞪了晏可阳一眼,“的士司机在古时候叫车夫,历来地位很低下是不假,但是,并不意味着任凭摆布,自甘堕落;我们靠双手赚辛苦钱,心安理得,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和命运抗争到底,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吗?”晏可阳回答。

“好了,现在你再仔细看看这张地图,要记的地方太多了。”

“还要记哪些地方?行政机关?购物街?娱乐城?医院?学校?名胜景点?客车站?火车站?飞机场……”晏可阳一个劲儿地说出了很多答案,没想到都被黄海浪一一否定,而黄海浪的答案很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请看第六计,人有三急。尤其屙屎屙尿……”

“浪子,你好龌龊。”晏可阳立即有了反胃的感应。

“看你这点心里承受能力,想当初,部队拉练时,上厕所时吃馒头,在荒坟边睡觉,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要不要听?”黄海浪一股劲说了些恶心人的话,就是故意刺激晏可阳引起对的士行业的共鸣。事实上,睡荒坟是千年难遇的事情;而蹲到厕所吃东西,是他的一个战友为了躲避老兵的惩罚而干过的龌龊之事,后来被战友们当做笑柄而流传开来。

“不要说了,再说我真会吐的。”晏可阳一手捂嘴,一手取了一只塑料袋子,装出要吐出来的样子。

“就事论事,希望你不要过于想象,而要把重点放到事情本身。”吐就吐吧,黄海浪不以为然,继续说事,“狭义地说,人有三急就是尿急,便急,屁急。对,说的就是你最恶心的事情,哈哈哈……”

“这么说,你还有另外的解释,对吗?”见黄海浪一本正经地谈论有关“人有三急”的学问,晏可阳立即兴趣大增。

“当然,我记得大学教授都曾被你‘不孝有三、有哪三’问倒了,我既然要教你,肯定得备好功课,才敢在你面前说话嘛。”黄海浪记性真好,连大学期间的琐事都抖露了出来。

晏可阳想起那时一根筋的询问,害得毫无准备的教授当面出丑,他至今都过意不去,黄海浪居然还津津乐道。他反击道:“浪子,往事不堪回首,不许再提。关于人有三急嘛,小弟不才,到是知道一种解释,想必你深有体会。”

“说来听听。”黄海浪说。

晏可阳笑着说,“内急、性急、心急,三急是也。关于内急,你前面已经说得很多了,不再赘述;性急,就是当初你和嫂子洞房花烛夜的乐事,春宵一夜值千金,你和嫂子一夜之间就有了小黄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忌妒恨;心急,就是嫂子在老家待产之际,而你又远在明城,只能听到电话另一边嫂子不停呼喊你名字,而你又无能为力时的急迫心情。我说得对吗?”

“真不愧是文化人,头头是道。”黄海浪并不服输,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已经偏离主题了,我现在想说的是,与我们的士司机息息相关的事情,人有三急的正确解释是这样的,饿急、内急、困急,你知道这些问题害过多少人吗?肠胃癌、尿毒症、疲劳死是的士司机群体的三大杀手,所以,你应该记住哪些地方能吃饭、能入厕、能休息,而又不被交警处罚,遗憾的是,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的,在明城很少。”

这些天,晏可阳吃饭没准点,不敢多喝水,困了硬挺着,经过黄海浪的分析,更加深了理解,特别是想要找个洗手间,得花费很大功夫,并且,很多洗手间还保留着交费入厕的“优良”传统。现在,他有主意了,通过黄海浪的指点,又在地图上画了数个圈,最起码不再发生因找不到厕所而差点导致大小便失禁的窘态。

“调头,对面有人搭车。”晏可阳眼尖,指着对面路边拖着行李箱候车的白领丽人说。

“遵命。”黄海浪眼神更加敏锐,比晏可阳更早发现对方,但他却不动声色,就是在鼓励晏可阳,给他表现的机会。他等到晏可阳说话后,才调转车头。由于道路较窄,的士不能一次调头成功,晏可阳不得不下车手拔倒档。两侧正好有的士驶来,分别按响了喇叭。

黄海浪不为所动,把车横在路中,导致两侧车辆都无法通行。晏可阳暗中观察发现一个秘诀,黄海浪这种停在中间的方式,阻断了两侧车辆抢行、避免引发危险,正好可以保全自己,顺利进行调头。

其中,一侧的士驾驶员曲哲也发现了白领丽人,凭经验猜想,乘客多数是赶飞机,于是,便拼命往前挤。黄海浪没有示弱,加足油门滑行,离曲哲的车头仅隔三厘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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