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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宴无好宴

总裁办的门被敲开,方向硕出现在杨思柳的眼前,那肥大的身体、走路的形态,活脱脱方源的翻版,真不愧为父子俩。

“杨总,给您续茶。”

“小方,你不用跑得这么勤,我有什么需要的话,会叫你的。”

“没关系,能为您服务,是我大大的荣幸。”方向硕说着,给杨思柳的茶杯里续好,再把几本零乱的书箱码到书架上,又给鱼缸里喂了鱼食,问道:“杨总,花店老板说,明天会有进口鲜花送到,我已经给您预定好了。”

这个方向硕总是先斩后奏,杨思柳想拒绝都没机会,“小方,不用这么浪费的。”

“没关系,我没有用公费。”方向硕说。

“你啊,就知道哄杨阿姨开心。”杨思柳也没让方向硕吃亏,只要涉及到本人的经济开支,事后都会全额报销。不过,她发现方向硕自从知道唐玥在明城出现后,变得越来越殷勤,越来越讨好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打唐玥的主意。

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发生。

果然,方源父子在百福宴摆下酒席,隆重邀请杨思柳母女赴宴。

方向硕特意在美发沙龙做了一个时髦的发型,还进行了全身包装打扮,拦了一辆的士去接杨思柳,“师傅,你在这儿等我一分钟,我去把人接下来。”

很巧,的士司机是牛二,指着一个大大的禁停标志说道:“对不起,这里不能停车。”

方向硕扳开车门锁,用脚踹开,说道:“我就是唐潮集团的领导,你不认识我吗?”

“对不起,真没见过您。”牛二说:“既然您是集团的领导,想必您能理解我们的苦衷,这里的确不能停车等您,否则,会被电子警察抓拍而遭到处罚。这趟我不收您的钱,麻烦您一会儿出发时,再换一辆的士,好吗?”

“老师傅,你要为自己所说过的话负全责。”方向硕气愤地下了车,故意让车门大开,扬长而去。

果然,方向硕在杨思柳小区楼下给运管局打了投诉电话,声称,牛二服务态度很差等行为,在杨思柳出现时,才匆忙挂断。

“小方,和谁通话?”杨思柳问道。

“我投诉牛二。”方向硕没有遮掩。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牛二是我集团的人,何必为难人家呢?”杨思柳语重心长地说。

“杨总,我知道了。”方向硕假装低头认错。

“小方,不是工作场所,你可以叫我杨阿姨。”杨思柳说。

“好啊,杨阿姨,这样就亲切多了。”方向硕高兴地拦了一辆的士,把杨思柳请上车,问道:“杨阿姨,糖糖住哪儿,我们接她一起去酒楼吧。”

“不用了。”杨思柳冷冷地说道。

“她怎么啦?她不会不去吧?杨阿姨,我该怎么办?”方向硕生怕唐玥缺席,自己的美梦便要落空了。

“放心,她会去。”杨思柳安慰道。

方源和向丽萍早就到了百福宴酒楼,见了杨思柳便迎了出来,招呼道:“快请。”

门口,就留下方向硕苦等着唐玥的出现。

向丽萍进进出出好几次,想叫方向硕进酒楼包厢里坐下来慢慢等唐玥,但见他痴心一片,又都摇头走开了。

终于,1320的士缓缓驶来,停到了酒楼门口。

方向硕喜出望外,跑过去拉车门,刚要说话,却发现是晏可阳从驾驶室里出来。

“谢谢!”晏可阳微笑着说道。

“怎么是你?”方向硕当然很意外,而且,他很不希望有这个意外发生。

这时,唐玥从另一侧车门出来后,走到晏可阳身边,反问方向硕,“怎么不能是他?”

“我只请你吃饭,又没请他!”方向硕说。

“晏可阳,人家如此小气,不如我们打道回府吧。”唐玥说着,就要上车离开。

“别,糖糖,”方向硕连忙拉住唐玥的手,说道:“请。”

“请放开你的手。”唐玥刚挣脱开方向硕,却主动伸手拉着晏可阳,大踏步进了酒楼。

方向硕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忍气吞声地跟了上去。

“方叔叔好,向阿姨好。”唐玥见了面,只向方源、向丽萍打招呼,却冷落了杨思柳。

晏可阳不亢不卑地站直身体,向三人问好。然后,他有意识地指着杨思柳旁边的座椅,问道:“杨总,唐玥的位置是不是这儿?”

“对,小玥,坐这儿吧。”杨思柳立即回应道。

唐玥走到了大家默许的座椅旁,并未马上就坐,而是把晏可阳拉到身边,看了众一眼,再郑重其事地问道:“方总,晏可阳不请自来,您介意吗?”

“不介意,”方源笑眯眯地说道:“欢迎晏可阳,快坐,都坐下吧。”

“谢谢方总的热情款待。”晏可阳谢过,见众人都坐好后,才挨着唐玥就坐。

“晏可阳,你们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方向硕在门口等了好久。”杨思柳随口问道。

“路上很顺利,没耽搁。”晏可阳回答道。

唐玥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时间,说道:“请你们自行确认一下,现在正好是你们约定的时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没迟到,而是你们早到了,这不是我的错。”

杨思柳居然没生气,说道:“是我说错你了。”

“是啊,唐玥,杨总是爱女心切,担心你嘛。”晏可阳说道。

“晏可阳,我们换一下位置好吗?”方向硕提出这个要求,目的就是自己想挨着唐玥。

还未等晏可阳回答,唐玥不高兴了,问道:“方向硕,就吃个饭而已,你以为是梁山好汉排座次,有那么多讲究吗?”

“糖糖,你怎么老庇护一个外人啊?”方向硕说道。

“方向硕,拜托你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儿过家家似的‘糖糖’、‘果果’的称呼,太幼稚了吧。”唐玥耻笑着,看了方向硕一眼,又问道:“你说,谁是外人?而谁又不是外人呢?”

“我……”方向硕明显说不过唐玥。

“唐玥说得对,儿啊,你要加倍努力啊,尽快变得成熟起来。”方源语气温和地说道。

“知道了。”方向硕很郁闷地回答道。

大家在闲聊的时候,向丽萍安排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上齐了。

方源打着官腔说道,“在开饭之前,我有几件事情宣布。”

“好,欢迎方总讲话。”唐玥鼓起掌来,场面略显尴尬。

“你呀,被人家小姑娘笑话了吧。”向丽萍就像在方源的伤口上撒盐。

方源也知道是自己近期养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习惯,连忙笑眯眯地补充道:“哈哈哈,就是说点事情,唐玥啊,方叔叔举家设宴,目的就是为你海归、接风洗尘,叔叔希望你能学以致用,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服务于社会。”

“谢谢方叔叔,改日,侄女一定回请。”唐玥说道。

方源点头致意,继续说道:“嗯,还有第二件事情,就是集团当前的处境很不乐观,希望你能担起这个重任,把你父亲的江山巩固好,甚至开疆扩土,发扬光大。”

“方叔叔,集团有你和向阿姨帮衬着,我就没必要搀和进去了吧。”

“我和你向阿姨都老了,不顶用了,现在啊,应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方源虚情假意地说道。

“私人聚会,不谈公事,好吗?”唐玥说道。

“这……”方源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讨论下去,还看了杨思柳一眼。杨思柳此时才说道:“小玥,你快回到公司来吧,妈妈快撑不下去了。”

“凡事要顺其自然,就没你那么累了。”唐玥对杨思柳既心疼又生气。

“你叫我怎么顺其自然,要我放手不管吗?”杨思柳问道。

“别问我,我现在忙得很。”唐玥说道。

“关于唐玥回集团的事情,我个人想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方源见讨论不出结果,便抛出了又一个话题来,“嫂子,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我们是不是把亲事确定下了?”

“是啊,还是唐哥和老方在很多年前就说过的事情,嫂子,你可不能反悔啊。”向丽萍也说道。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杨思柳不好表态,也不敢替唐玥做主。

唐玥听了杨思柳的话,心里舒坦了些,看来,她还是很尊重自己的。于是,唐玥问道:“当年,我爸爸和方叔叔说过要结娃娃亲的事情,对吗?”

“对啊,这孩的记忆真好。”向丽萍高兴地说道。

“看来,当年也仅仅说过,却觉没有确定下来。既然如此,‘娃娃亲’之说就不成立了。”唐玥停顿了一下,“就算有‘娃娃亲’之说,那也是陈年往事了,当今社会,哪还有包办婚姻啊。”

“唐玥,我们两家本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也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你要嫁给方向硕,一定会很幸福的,不是我自夸,方向硕可好了,特别会心疼女孩子。”向丽萍对自己的儿子很是赞美。

“有这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唐玥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他一定是追过很多女孩子,才变得如此老练。向阿姨,我说得对不对呀?”

“糖糖,不,唐玥,我真的很爱你,我会给你幸福的。”方向硕担心被向丽萍越描越黑,立即插话,自己主动出击,竭力争取。

“唐玥,方叔叔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方向硕能娶到你,会是他的福气。”方源说道。

“谢谢你们在我男朋友面前夸奖我,”唐玥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晏可阳。

“谁是你男朋友?他?一个穷的士司机,根本不配。”方向硕很激动地指着晏可阳。

“方向硕,当你用一根手指指向别人时,别忘了,你却还有四根手指指着自己,你以为自己有多优秀,是吗?要不要我给你报一报,你平时是怎么瞒上欺下的,又是怎么踏破黄花街的……”唐玥说道。

“唐玥,你不要胡说。”方向硕脸色骤变,不打自招。

“小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吗?”杨思柳看向唐玥和晏可阳,不信。

“当然是真的。”唐玥说道。

“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还有希望,唐玥,我不会死心的。”方向硕不甘心地说道,“晏可阳,你就准备接招吧。”

“奉陪到底。”唐玥替晏可阳接下了战书。

“你,太草率了。”杨思柳顿时气起,昏了过去。

唐玥和晏可阳借机把杨思柳搀扶出了酒楼,开着的士离开。

向丽萍埋怨道:“都怪你操之过急,把人都吓跑了。”

方向硕道:“妈妈,你别怪爸爸,他是故意的。”

“儿子,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方源深邃的目光,是向丽萍不懂的。他对方向硕说道:“儿子,多吃点,吃不完打包。”

“这哪是请客嘛,客人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就走了,你们爷儿俩居然还有心思吃?”向丽萍摇头叹息道。

离开百福宴酒楼时,晏可阳开车,而唐玥则坐在后排,守着昏迷的杨思柳。

两人确定好去医院的路线后,半晌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晏可阳想,任菲芸已经第三次邀请他加入创业计划,要在明城打造一种新型出行模式,政策上已经得到傅政、秦守笙等人的默许,现在缺的就是加盟司机。她想利用晏可阳和黄海浪在的士行业中的影响力,促成首批的士司机签约发展。

唐玥想,唐潮集团上上下下已经被方家人潜移默化,杨思柳就是一个傀儡,自己绝不能是第二个。今天,她看清了方源的真面目,就是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把自己和杨思柳安乐死,他再把唐潮集团吃进肚子里。

两人想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两人却因为同一件事情,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堵车严重,两人都担心杨思柳,打算弃车前往医院。

“唐玥,我们把车停在路边,走路去医院吧。”

“和我想的一样。”唐玥说道。

晏可阳停好的士后,犹豫了一下,背起杨思柳跑往医院方向。

唐玥边跑边说:“刚才,谢谢你的帮忙,我是说,谢谢你扮演我男朋友。”

“不用谢,再说,能扮演你男朋友,也是我的荣幸,这种好事,多多宜善。”

“你还想有下次,做梦吧?”

“就怕你不给我做梦的机会啊。”晏可阳无意间说了句玩笑话,差点跌倒。

跟在身旁的唐玥连忙扶了一把,问道:“行吗?”

“没问题的。”晏可阳咬着牙回答,事实上,他才跑了十几步,便喘息起来。上次,晏可阳在运管大楼背着杨思柳逃出火场时,没感到这么吃力。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肚子里还不时发出声音来,表示抗议。

此时,杨思柳偷偷睁开了眼睛,装假有气无气地说道:“这是哪儿?”

“杨总,您醒了?刚才您晕倒了,唐玥和我正准备送您去医院呢!”

“你!晏可阳,快放我下来。”杨思柳听了,又见唐玥犀利的眼神,便害羞推开晏可阳。

“你是装的?”唐玥起了疑心,逼问杨思柳。

“唐玥,别这样!”晏可阳连忙制止唐玥。

“小玥,听我说,”杨思柳很小声地说,“我只有装病,才能摆脱方源一家人的纠缠。”

“离开酒楼后,你为什么还要装呢?”

“我……”杨思柳无言以对。

“只要杨总没事就好,杨总稍等一下,我们去把的士开过来。”晏可阳连忙接话,“唐玥,走,开车去。”

唐玥扭头跟上晏可阳,表示要驾车离开,而把杨思柳扔在路边。晏可阳不停劝说,她才同意杨思柳上车,并且一同去了餐馆。

三人落座后,一名服务员过来点菜,问道:“三位,吃点什么?”

“女士优先。”

晏可阳请服务员征求杨思柳的意见,服务员理解出现偏差,把唐玥也算上了,继续问道:“两位漂亮的姐姐,吃点什么?”

“啊?你,你怎么说话呢?”唐玥责问道。

看起来永远只有二十几岁的杨思柳,对于服务员的称谓并不觉得意外,曾经在很多场合,很多人都折服于她的容颜,不过,在亲生女儿唐玥面前,她有必要更正一下,说道:“服务员,别搞错了,我是她的妈妈。”

“天啦,阿姨您保养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服务员捂嘴惊呀道。

“麻烦你把菜单给我。”唐玥感到很无趣地拿着菜单,擅自点了杨思柳平时比较喜欢的几个小菜。

等菜上齐,杨思柳太高兴了,心想,别看唐玥表面冰冷,内心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晏可阳,快吃!”唐玥招呼着,率先吃了起来。

“杨总,您请!”晏可阳见杨思柳端着碗,一直没动筷子,便用公筷给她夹菜,却被唐玥制止,怒道:“她有手,要吃自己夹。”

“对,我自己夹。”杨思柳推开了晏可阳筷子,果然自己夹菜,吃了一碗饭。

饭后,杨思柳要求唐玥搬回家居住。

唐玥坚决不肯就犯,拉着晏可阳走了,留下孤独的杨思柳,在餐馆里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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