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山门位于益州江阳郡的最南端,地在九峰岭大荒深处,远离中土。
宗门建在三座山峰之上,金鸾峰作为主峰,与玄女峰和婵玉峰连成一线,三座山峰有铁锁相连。
此时,凤鸾峰下行,通往山腰的石阶上,李不才被姨母拉着手,眼笑眉舒,脸上尽是一副春风得意之态。
两侧守山女弟子无不俯身行礼,口中高呼:“拜见掌教!”
李不才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于是将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本是想装出副一派之主的架势,奈何孩童般的相貌,做起这动作,实在有些憨态可掬。
一时间,两侧的女弟子都在掩嘴偷笑。
李不才更加卖力,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玉棠姨母一脸的铁青之色。
沿着石阶走了十来分钟,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一间雅致的小阁楼伫立在雾霭中,平添几分仙气。
此时四周来往弟子的身影已经绝迹。
李不才有些好奇姨母会带自己去哪,不过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才隐隐有些不安。
“哎呦!”正想着,屁股上就传来一股巨力,将他踹出两三米远。
李不才一个趔趄,回过头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去。
“身为一派之主,行事轻贱,毫无威仪!”姨母面无表情,说道。
李不才背负双手,理直气壮道:“掌门不都这样的嘛!”
姨母斜眼一瞟,挥指一弹,冷哼道:“还敢还嘴。”
李不才只觉得一道劲气扑面,下一刻,自己腰板上的敏感部位像被细针戳了下,顿时他便捂着腰子蹲坐下来,眉头拧成一团,口里不停倒抽凉气。
“哎呦呦~”李不才的惨呼声响起。
自从来到修真界,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被女人的外表所迷惑,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不讲理,就比如自己这位姨母,标准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知错没?”姨母问道。
“不才知错,不才知错了!”李不才果断服软。
被姨母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他仍死死地捂着腰,一脸的痛不欲生。
“从明天开始,你就和玉馨师叔学习琴棋书画。”姨母领着李不才向阁楼走去,说着。
“那是不是就不用练通天元阳诀了?”李不才听得眼冒金光。
“上午练元阳诀,下午学琴棋书画。”姨母冷冰冰地回了句。
“学那东西有什么用,修为不才是立足的根本吗?”
“让你学这些,是为了你能锻造一颗沉宁的道心。修炼一途是枯燥的,你心性浮躁,应该多和你玉馨师叔学学如何安神静心。”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阁楼下。
沿着小竹楼的扶栏上了第二层。
阁楼的轩窗朝外开着,一女子面窗立于木案前,右手执笔,神色专注。
正午日冕光晕的衬托下,女子一席水蓝色的长裙,峨眉弯弯,螓首微垂,一张轮廓分明的瓜子脸,肩窄如削,腰细如束。
竟相比起自己的玉棠姨母,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有一种冰冷的气质,有点儿生人勿近的味道。
“师叔!”
虽然自己贵为掌门,可对方毕竟辈分摆在那里,基本的礼节还是应该做到。
况且叫对方一声师叔也不吃亏,对方作为和自己姨母同辈的人物,最起码都是有一百多岁的老怪物了。
冰山美人不疾不徐地将毛笔放在了砚台上,这才抬目望来,微微欠身,声音很是空灵:“参见掌教!”
李不才微微颔首,一旁姨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别以为舞文弄墨就可以偷懒了,你玉馨师叔可比我严厉的多。”
“嗯!”李不才应声。
“明天让他自己来便是。”这位玉馨师叔的声音有些淡漠,看了两人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墙上悬挂的壁画上,已是入神,像是除了屋里的这些东西,其他任何事物都难引起她的注意。
姨母扯了扯李不才的衣衫,莲步款款,向竹楼下走去。
李不才咂了咂嘴,抬步跟上。
沿着小阁楼又走了百米,树木掩映下,已能看到连成一片的小竹屋。
走进后,不时能看到打水、淘米和生火的杂役。
见到两人走来,这些女弟子都是欠身行礼。
“我合欢宗每一名弟子入门,都要从杂役做起,你虽是掌门,但规矩不能破。”
姨母说出这番话,李不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姨母很快便不紧不慢地说道:“鉴于最近杂役间已满,你也不好和女弟子同住,所以以后就暂住柴房,多久达到炼气三层,多久享受外门弟子待遇。”
听完,李不才有些面色发苦。这当上掌门,整个人的待遇急转直下,由金鸾殿屈尊到了柴房。
但终究没说什么,现在仍对姨母那记戳腰指尤有余忌。
“挑水砍柴一样要做,要让我知道你仗着掌门之势欺压或使唤女弟子的话,呵呵……”
姨母瞟了过来,李不才对上这目光,顿时打了个寒颤。
走过了杂役间,西行几里路,隐约有流水潺潺声入耳。
有条瀑布从山壁上垂落而下,这是一个小型的瀑布,易见,隐藏在瀑布后有一座很大的石府。
“水帘洞?”李不才惊异。
“嗯?”姨母好奇地看了眼自己,“水帘洞,这名字到不错。”
“这里是当年紫袖老祖布下的暗阵,看似是瀑布,实则是一道结界,你形容它是一道帘布,倒也贴切。”
姨母走到瀑布边,在一侧的石壁上摸索着,像是找到了机关,手里一翻,掌心多出八枚灵石。
姨母将灵石安进石壁,这才拍了拍手,掸去尘土,开口道:“好了!”
“啊?”不明所以地看着姨母,猜不出她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
下一秒,姨母那双凤目便促狭地弯起,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刹时就像幽谷生青莲,格外的明丽动人。
这眼神……
李不才小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大喊起来:“不才知错!不才知错啊啊啊……”
姨母眨眼就出现在身后,一记扫堂腿又踹在了自己屁股上,瞬间,李不才的身子就像足球一样飞了出去,撞向山间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