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深怕秦烟去找人家麻烦到时候反倒自己惹上麻烦,所以死活都不同意帮她一起找。谁知道秦烟索性拉了肖涵和小米去了立兴大厦。
“亲爱的,这一共有60层,近五十家公司,你确定?”肖涵看着一口挂着的指示牌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姐,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小米也犯怵了,拉着秦烟的手就想走。
秦烟将人拉了回来:“你钱不要啦?你辛辛苦苦赚的钱白便宜了那渣男,你乐意?”
肖涵也说:“是呀,那种渣男,放心吧,姐姐们替你教训他。”
“可是这么多公司怎么找呀?”小米看了眼头顶的指示牌说。
秦烟说:“咱们可以用筛选法,小米他是做什么的?”
“电、电子商务。”
“照片中的角度能看到对面中庭大厦的广告位,我看了下,广告位在中庭大厦的30层的位子,按这样来看,我们只需要找15层到30层这中间的电商公司。”
小米一脸崇拜。
肖涵皱眉:“万一还没有呢?”
“那我们就贴大字报通缉此人。”秦烟拉着两人往电梯里走。
她们已经找了七家公司了,都说没这个人。肖涵有些气馁了,靠在电梯里,看着上升的红色数字说:“大海捞针呀,大海捞针。”
“zoe姐,要不就算了吧?”小米看肖涵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对秦烟说。
“怎么能算了呢?找,必须找,手撕渣男,人人有责。”肖涵突然直起身子,义愤填膺的说。
13楼,秦烟等人踏出电梯,走到前台。
“请问张志文在吗?”
“您找哪个zhang志文,我们这里有两个zhang志文。”
秦烟一脸懵逼。
前台笑了笑:“立早章还是弓长张。”
“弓长张。”秦烟正想开口问身后的小米,小米先一步说了。
“请稍等。”前台拨通了内线电话,告知张志文有人找。小米有些紧张的拉了拉秦烟的手,秦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涵姐,如果不是家里管的严,估计早混黑社会了,放心吧,有她在吃不了亏。”秦烟在意小米耳边小声的说。
肖涵也不狡辩,确实如此,她学生时代就是打架闹事惯了的,人称一中小太妹。
没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的,问前台接待:“小何,谁找我呀?”
“你奶奶我。”肖涵双手抱胸靠在瓷砖墙上,一脸拽样的看着张志文。
张志文回头看见小米时脸色都变了。
“小何我不认识他们,请他们离开。”说完张志文就打算离开。
肖涵快一步将人拉住:“你跑什么?心虚呀?”
张志文一把把人甩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老娘也不认识你,但这姑娘你该认识吧?”小米被肖涵搂着脖子架到他面前,“你小子可以呀,长得人模狗样的,竟会坑蒙拐骗?”
张志文紧张的看了眼一旁的前台指着肖涵说:“你警告你,别乱说话,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肖涵一把拍掉他的手指:“别拿手指着老娘。”
“小米你说。”她拍了拍小米的肩膀。
“张志文,请把那两万块钱还给我。”小米红着眼看着张志文说。
“什么两万块钱?你谁呀?”张志文脸色变了,语气有些紧张。
小米哭着说:“当初你说你创业,需要资金周转,说这钱会还给我的,你说你爱我,但没想到你有女朋友。我问你要钱,你还把我微信拉黑,电话也拉黑。你知不知道那钱对我有多重要,我辛辛苦苦攒的钱。”
张志文看了眼一脸惊讶的前台小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推了小米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再胡说我报警了。”
“好啊,那就报警啊,不过在警察来之前就请你同事来评评理了。”秦烟看了眼张志文身后笑着说,“让大伙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胡说八道。”
张志文一回头便看到大多同事都跑了出来看热闹,他越发紧张起来,吞了口口水对前台小何说:“小何,有人要闹事,打电话叫保安。”
“呦,叫什么保安啊,直接报警呀?”肖涵提高嗓门说,边说还边往里走。
“各位,你们谁能想到,这位相貌堂堂的。。。张先生竟是个渣出天际的骗子。他骗我妹妹感情不说,还骗走了她两万块钱,这小姑娘平时省吃俭用的,因为男朋友一句资金周转不来把自己的血汗钱给借了出去,这骗子说等过几天就会把钱还给她,可没想到过了几天这骗子居然跟我妹妹说分手,说他有女朋友,还把我妹妹微信拉黑,电话也拉黑。你们大伙说说,这种世纪贱男该怎么处置?”肖涵冲着张志文的同事们大声喊着,喊的张志文心慌起来,他上前一把拽住肖涵的胳膊把人往外拉。
“你这个疯女人,给我滚出去。”
“你干嘛?”秦烟大步跨了上去,一把扣住张志文的手往后一扭,张志文当场疼的叫了出来。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乖乖把钱还出来我们就走,不然我们天天来闹,然后把你的光荣事迹挂在网上不仅让你同事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让全国观众感受下他们的优秀同胞。”秦烟学过一年的格斗,拍摄需要到处跑,学这个是为了防身用的。
张志文依旧抵死不认:“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她。”
小米哭着翻开手机,把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而且是他睡着时小米偷拍的照片亮了出来:“你说你不认识我是吗?那这个人是谁?”
那张照片被他身后的同事看到了,大家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男人,大家都纷纷低头小声的交谈着,有人还捂着嘴笑了。
张志文怒了,一把推开小米,小米的身子往后仰去,好在秦烟扶住了她。
“你特么还打女人是哇?”肖涵尖着嗓子骂到,“你这个贱男,骗女人钱还动手打女人,你们领导了,领导在哪里?看上去挺体面的公司怎么招了这样的员工。”
随着肖涵的叫骂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矮胖型男人。他拨开人群,大声问了句:“怎么了?”
“你是领导?”肖涵问。
那男人点头:“我是这里的经理。”
“好,我告诉你,你员工品行有问题,他玩弄人家感情还骗钱,属于诈骗行为,这样的人就应该坐牢。”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张志文大声怒吼,上前重重推了肖涵一把,肖涵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秦烟一看,上去就是给他一腿,踢的他后腰直都直不起来。
半个小时后,许暮深赶到了派出所,秦烟一见是许暮深立刻扭头瞪着肖涵。
“不是让你打电话给阳奉的吗?”她咬着牙,低声的问。
肖涵表示很无奈:“我是打电话给阳奉的呀,谁知道那叛徒怎么把许暮深叫来了。”
许暮深见秦烟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他接到阳奉电话被告知秦烟因为打架闹事被派出所带走时他有多担心她会伤到哪里。
许暮深见她仍不抬头,便扣了扣她趴着的桌子,秦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她转过身一看到许暮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委屈的带着哭腔的撒娇:“老公~”
妈呀,肖涵鸡皮疙瘩瞬间暴起,这声老公叫的她想把秦烟按桌上打。
但好像许暮深挺受用的,脸上的严肃也绷不住了,一手扶上她的肩膀:“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烟脸埋在他的怀里,使劲的摇着头。
“放心吧,她受不了伤,倒是人胳膊都被她拽脱臼了。”从里头走出一中年警察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许暮深诧异的看着怀里的人,秦烟仰头,对上他的目光时尴尬的笑笑然后委屈的说:“是他先动手的。”
“那你也不能给人打成那样,那脸都肿成什么样了。”警官以教育的口吻对秦烟说,就像是学生时代班主任训话那样,最后调侃了一句:“我还真有点担心你家老公在家的处境。”
“我不家暴的。”秦烟立马为自己争辩。许暮深没忍住笑了出来,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人在里面吵着要告你,你们怎么说?私底下和解呢还是。。。”
“让他告吧,我们等着。”许暮深打断那警察的话,“麻烦你帮忙转告,我们也将对他的诈骗行为提出诉讼。”
秦烟,肖涵自己小米三人都被许暮深强大的气场给怔住了,肖涵一直都觉得许暮深是个惹不得的主,他腹黑,有心机,特别是在与秦烟有关的事情上更是不能侵犯的领地。
走出派出所,秦烟有些犯怵,跟在许暮深身后亦步亦趋的。
“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小米要带你一程吗?”肖涵找着理由赶紧离开。
小米看了眼面前的两人冲着肖涵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好,我正好也有事。”
于是两人拉着彼此的手,溜了。
秦烟两个手指头捏着许暮深的衣摆轻轻往下拉了拉,许暮深看她。
“你生气了吗?”她胆怯的问。
许暮深拿她没办法,牵起她的手。
“我没生气。”
那为什么不理我?她没敢问。
“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他笑着问,刚刚去交保释金时顺便看了眼他们从现场拷回来的监控视频,看着视频中的秦烟三两下把人放倒在地时他也惊呆了。那中年警官又偷偷问了句:“你老婆在家不对你施暴吧?现在家暴的话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许暮深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我太太舍不得对我施暴的。”
“以前总一个人到处去拍摄,有时会遇到一些麻烦,后来就学了一年的格斗用来防身的。”秦烟不好意思的看着远处。
许暮深点点头:“嗯,有这个意识很不错,懂的保护自己,但有一点,不能对我家暴。”
秦烟一听笑了,她抱着许暮深的胳膊说:“放心吧,我打自己都不会打你。”
许暮深刮了刮她的鼻子,领着她回家了。
医院的拍摄在继续,外科今日收了一位肿瘤病人,江河接手的。
秦烟一见到那位病人就觉得揪心,瘦成了皮包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剧组得到了家属的同意对他进行了拍摄,秦烟跟着家属来到了医生办公室,江河将对家属进行谈话。
秦烟举着摄影机看着镜头里的妇人和一对小年轻。病人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士,这妇人是他的妻子,一男一女分别是他的女儿和女婿。
江河第一次面对镜头对病人家属说病情,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只当摄像不存在。
“我希望你们家属做好心里准备,骨癌复发,肺转移。”那妇人和女子一听便捂着嘴哭了起来。
“怎么办?那怎么办?”妇人颤抖的拉着江河不停的问。
江河握着妇人的手,耐心且无奈的安慰到:“这个时候你们作为家属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撑了,你们不能乱。”
“医生,我爸爸还有救吗?”那女子哭着问江河。
“已经是四期了,当年他不肯截肢,当时许医生就已经跟你们把风险说的很清楚,灭活治疗没有截肢那样有保障。”
秦烟听到许医生三个字心里蹦出的人就是许暮深,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就是如她想的那样。
“对,那许医生呢?我们这次来是来找他的。”妇人突然反应过来,忙擦掉眼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充满期待的看着江河。
江河抱歉的说:“许医生现在不在外科了。”
“他在哪个科室?我们去找他,请他帮忙来看看我老公,我老公不能有事的。”说着,妇人又哭了起来。
秦烟见不得人哭,只要一有人在她面前哭,她就难受的要命。江河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妇人,拍了拍她的手说:“许医生已经不上手术台了。”
“我们可以去求他,求他帮我老公动手术。”那妇人仍旧不放弃,对这还抱有一丝希望的。
“医生,求求你,让我们见见许医生吧,我妈妈比较信赖他,毕竟四年前是他给我爸爸动的手术,当然我们并不是对你不信任,你也知道,在她心里,许医生是把我爸爸从死神那里拉回来的人,那是心理上的依赖。”女儿止住眼泪,带着哭腔说着。
江河也能理解病人家属的这种心理,这很正常,很多病人以及家属都比较信赖从一开始为他们看病的医生。他点了点头,说:“我给许医生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哎,好好。”妇人笑了,笑着道谢,“谢谢,谢谢!”
江河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秦烟没有跟过去,只拍了他的背影。
很快,江河走了过来,对家属说:“许医生说他一会儿下来看看。”
许暮深很快便来到了外科病区,一走进医生办公室那妇人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走上前去拉着许暮深的手哭着说:“许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公。”
许暮深拍了拍她的手,快速瞥了眼站在身后的秦烟,说:“我先看看ct报告。”
江河将病人的ct片子递给他,他高举着,对着灯光看了眼便皱了眉,然后看向江河,江河点点头。
他抖了抖片子,收起。
“肺转移,已经累及整个肺部,说直接点,手术意义不大。”妇人一听往后倒去,女子接住了母亲,哭着问许暮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如果动手术会不会还有一丝希望?”
许暮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我相信江医生也已经跟你们说了,四期的话,手术做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把肺切掉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婿开口了。
许暮深摇头:“骨癌复发,再度截肢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他的癌细胞已经开始蔓延,现在肺部已经全面累及,不排除还有别的部位也有。就像是一棵树,被害虫侵蚀,你光除枝已经没用了,它的根已经被啃噬,那这棵树的命运只有慢慢走向衰亡。”
秦烟听的心里压抑的很,加上家属的痛哭更加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的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许暮深还是看到了她红了的眼眶。
“你们家属好好商量下。”
“那不做手术,我爸爸还有多少时间?”
“估计最多一个月。”
秦烟的手抖了一下,镜头微微晃动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浑身的毛孔都是张开的。
家属哭着走出了办公室,江河情绪也比较低,尽管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但还是会不好受。
秦烟放下摄影机,垂着眼,眼泪掉了下来。许暮深轻轻为她拭了眼泪:“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秦烟低着头,有些丧气说:“可真的经历了,同样会受不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现在。”
秦烟望着他的眸,深邃而又温柔,她笑了笑,只要看着他,仿佛就能消散心中所有的阴霾,这是属于许暮深的魔力。
那是一个插曲,后来病人家属带着病人出院了,他们希望最后的时光可以在家里,在亲人身边度过,而不是在这冷冰冰的医院里。
这里每天都会送走一些病人,或康复回家,或转院治疗,或停止心跳。
这里每天也会收进一些病人,有人是自己走进来的,有人是被推进来的。站在这里,秦烟直面死亡,也更畏惧死亡。
肿瘤外科的拍摄告一段落,脑外科的拍摄秦烟交给了其他摄影师,这是工作中的调配,很正常。
秦烟这天早早的就收了工,给许暮深挂了电话,他刚下门诊。他们相约一楼门诊大厅见面,许暮深到时秦烟已经在等候了。
“许医生,今晚有没有空呀?”秦烟背着手,调皮的问。
许暮深一挑眉,双手插进白大褂兜里,若有所思的说:“怎么?你想约我?”
“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许医生吃顿晚饭?”
“那我得问问我女朋友愿不愿意。”
“那你问吧,我等你答复。”秦烟手一挥潇洒的说。
许暮深真拿出手机拨通了秦烟的电话,秦烟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着接起了电话。
“喂?”
“宝宝,今晚有美女约我吃饭,我要不要赴约?”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明朗。
秦烟扬着下巴:“有多美呀?”
“比我宝宝还差那么一点吧。”
秦烟笑的灿烂,露出一排皓齿:“那好吧,你去吧。”
许暮深挂断电话,看着对面的人:“我女朋友答应了。”
“你女朋友真大方呀?”
“嗯,她一向大度善良。”
秦烟被他一夸哈哈笑了起来,笑着说两个戏精。
最后,等许暮深下班,他们一同去了超市买菜,没有选择在外面吃,因为秦烟今日想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许暮深问她为何有这么好的兴致,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他下厨,她打下手的。
她将一盒鸡蛋检查了一遍放进推车了说:“是你说的,要珍惜现在,所以我在珍惜与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想做饭给你吃,不会到最后等我突然离开了,才发现我竟连一顿饭都没做过给你吃。”
“你去哪里?”许暮深警惕的问。
秦烟一愣,被许暮深的反应给吓着,随后他在笑着说:“我是打个比方,人生漫长,万一有意外发生呢?”
“没有万一,不需要打比方。”他极其认真严肃。秦烟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才会这样,不面对就不会失去是许暮深目前的状态,他选择不去设想一切后果,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秦烟他绝不会再失去。
秦烟犹豫了,本想着找寻机会告诉他的事又再一次被她吞了回去,不能说,说了之后她怕许暮深面对不了,那么自己就更没信心去面对了。
再等等吧,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她想,她还能再等等,至少等到心中没有遗憾了,等到他们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这是秦烟最大的顾虑,她再也不愿许暮深承受这一切。她越来越清楚自己在许暮深心中的分量,也越来越害怕将真想告知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