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通常她和谁套近乎我都不会阻止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跟我提我会受欺负,我讨厌受欺负,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回想那一段往事,就让它随风随雨,随时间的流逝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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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时呢,你记仇算账的时候,总要回去多看看,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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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又一次从窗户外豪放地洒进来,也许它的热情太刺眼,我下意识用手遮着眼睛。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定的是早上七点的闹钟,其实我比较喜欢晚起,爱定八点的,可是这几年来不断的转学,搬家,结交新朋友,导致我的小习惯和爱好都有些混乱,我这人比较懒,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把这份不甘和无奈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等它慢慢发酵时,就会发现心里的很多位置已经被其他阴暗的词汇占据了,到那时自然会乖乖缩回去,认清它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弱肉强食。
这一次,又是我叫的母亲,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早起给我做早餐,这几年一直匆匆忙忙的为我准备早餐,再和我说抱歉,自己又晚起了。我漫不经心地吃着她不到五分钟搞定的“快餐”,显然早就习惯了她现在的状态。于是字正腔圆地把话里的每个字咬准:“公交车费、学费、遮阳帽、手机、挎包、门钥匙和眼镜,都带了吗?”母亲边听我说边数着沙发上她放着的东西,然后摸摸脑袋,眉头微皱:“诶,眼镜呢?樱,你的眼镜不见了。”等我将饭碗收回厨房时,才告诉她,我的那副没有镜片的朋克风眼镜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她放进包里了。她低头打开自己的包,把眼镜丢给我,然后又傻笑了一下。接着两人出门跑到公交车站,谁让今天晚起了呢。
84路公交车站。
果然如我所料,公交车非常知趣的和我们来了个刚刚好的“巧遇”,我让母亲先进去,自己在后面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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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小孩子在公交车上撞我,我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继续抓着把手,抬头对他视而不见,可笑的是他开始持续撞我,车里的确有些挤,但不至于挤到每个人身上的汗臭味都能相互分享,我只想快点下车,于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警告他不要惹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像是会意了,乖乖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等着下车。不幸的是,我们下车的地点是一样的,我微笑着找了一个理由把他从他奶奶的手里扯到自己身旁,走到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语调算柔和了:“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车上撞我吗?”
他一股学生腔儿:“因为看你很不爽,而且还不理我。”
“为什么要理你呀?又不是全世界都要听你的。”我的语气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了,他嘟起的小嘴令我头皮发麻。
“你就应该理我,没有为什么。”
“呵,小弟弟,”我犀利的目光终于把他那童真的眼睛从心底狠狠地揪起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记住了,不是所有人都要宠着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你不配。”我做了更过分的事,在他奶奶的视线外夺走了他的糖,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然后起身拽起他的手重新放回他奶奶手心里,微笑着说道:“奶奶,你家孙子真可爱啊。”
“哦呦,没有啦,他其实很调皮的。”
“是吗?看不出来呢,”我假装看了看手表,捂嘴开始我的表演“,哎呀,我们快迟到了,先不聊了,奶奶有机会再见吧。”
“好好好,小姑娘真可爱。”
“谢谢夸奖。”没等那小孩缓过神,我和母亲早就离开他们的视线里了,这场无需知道胜算小剧场平淡谢幕,不算完美,也够深思。
“明明时间充裕着呢,我还想多聊会儿。”母亲真的是牢骚满腹。
“我看错时间了。”我随便找理由敷衍过去。
“对了,你刚和那个小孩子在讲什么?你不是讨厌小孩子吗?”
“没什么。”
“哦……”
我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只是告诉他,糖,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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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背叛与冷落,都是因为年少时孩童的一句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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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校门,桂花香就愈发浓郁: L大的篮球赛,F大的桂花香,U大的桃花源,K大的学习地。看来没错了,沫城四大名校第二的F大,桂花香可飘十里,还没等我在这诗意饱满的意境中好好享受一番,就被一人无情打断,虽然我这人脸盲,但是我记得她——昨天和母亲聊得热火朝天的梧。
她从我身后冒出来,拍了拍我的肩,巧笑嫣然:“嗨,樱~”这家伙不知道那学的萝莉音,人看着本就文弱,这样一来,不知校园多少男生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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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吗?等很久了吧?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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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郦阿姨还不熟路吧?要不我带你们去吧。”她笑着,我看着,就像是一根针慢慢在气球上伸展着,并无刺破之意,只是时机未到,先就此按下暂停键。
母亲完全忘了我昨天对她说的话,一看到梧就忍不住上前和她打招呼,我扶额叹气,告诉母亲我认识路,可以自己去交钱,让她在这儿和面前这个乖乖女谈天说地,她二话不说,立马答应,直接把包塞给我,扯走了梧。而我呢,默默无语,带上耳机,直径走到名为“花季楼”的教学楼。
它的左右两旁,分别是雾季楼和雨季楼,虽然三栋楼各有各的特点,但最吸引我的还是花季楼:崭新的墙体,漆带点粉红,墙壁上画着韩风搭的花。走廊边放着几盆各种各样的花,风一吹,楼里的学生有的给自己的鼻子一番好享受。她是除了办公楼,最好看的一栋楼。
而雾季楼和雨季楼也各有特色,雾季楼像是晕绕了一层不知名的雾气,仙境一般——因为早晨这里的雾都比较集中,不过我不知道原因。雨季楼顾名思义,给人一种懵懂困惑的感觉,她染着浅蓝色的墙体,而雾季楼染的浅灰色的墙体。反差不是很大。倒是花季楼办的特别少女,颜色鲜艳得显眼。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与其他两位少女共酌美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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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去寝室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我昨天和他吵架的缘故,导致今天心情不愉快,做事情的效率比以前慢了一半,找了好久,终于发现寝室楼,那栋楼有些老旧了,比所有有着满满的精神的楼不一样的是,她有一种平静的幽雅,像个早已过而立之年的女人,安静的坐落在哪儿,给人一种摸不透看不透的感觉,可这栋楼,给了我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我不想浪费时间了,上楼把行李箱和用纸皮包裹的书放好在那儿,等整理完时下楼,母亲已在楼下等候,抬头张望着,想找到我的身影。我看着手表,已过预定的时间,便跑着过去,告诉她,该去医院了。
“为什么?”母亲看到我时的眼神发光,一被我这么说,又带了些疑惑,跟在我身后。凉风吹着她那头粗糙又质感差的头发,我的余光瞥见那里,看到了一个历经沧桑岁月,却仍坚定不移前行的人,那是我母亲郦,这个女人在最后那一张离婚协议的纸上毫不犹豫的写上她的名字。一直牵着我的手,指着她面前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告诉他,她的女儿,她会保护好。在笔落时,她落泪了,那是我第一次见,泪滴在协议纸上,轻微地没有一点重量,它渐渐在岁月里风干,了无痕迹。
那一刻,她仿佛不像我所认识的母亲了,没有看上去的胆小如鼠,眼睛里是坚定,同样,也带着细微恐慌。
可我还是讨厌她,讨厌父亲,讨厌他们的离婚闹剧,可以不由分说的让我对“家”这个词的憧憬破灭,让我对“家”有了另一个定义。让我从一个傻到天真到公主和王子总会幸福地在一起,素不知,其实王子只是为了他世界国家和世界外孩子们童真的心。因为故事里,王子会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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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我终于回过神,顺便告诉出租车司机去中心医院的路。
“为什么?你怎么啦?”母亲仍是不解,一脸茫然。
我付完钱,握着她的手,手上传来的暖意和触感令我惊讶,但还是很淡然地回她“:不是我,是你。”
“不用,我脑子好得很。”
“不用说了,就这样。”母亲明白我性子倔,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一直这样握着,但是像这样冷淡凉薄的我,手都是冰的,怎么去温暖别人?抽出手,静静坐在一旁,保持缄默。旁边一人问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我轻笑。
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干嘛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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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从学校回到家,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和一堆昨天剩下的菜,不禁胃里一阵翻滚,差点一泻千里,还好忍住了,她拿起手机点了外卖后,就把桌上的东西全倒了,包括那封信,她一眼也没看,提着袋子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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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梧,爸爸要去妤城监察工作,可能要一周后再回来,钱已经打到你卡里,自己要照顾好自己。”那封信上这样写着,梧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趴在桌子上,用纤细的手指画着圈,双眼无神,看着眼前的全家福,傻笑着,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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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哭,但是泪已经流尽。为什么啊?这张全家福上的面孔她竟毫无印象,中间笑得天真无邪的她,身边……不认识的爸爸和妈妈。
很快,她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陪着她的,是手里的全家福和眼中已舍弃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