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父亲的再婚
已经结束的,就已经结束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
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
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释迦摩尼
那个时候的人信奉:人定胜天,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继母带着满心憧憬和父亲领了证,尽管继母的母亲、小云儿将来的继姥姥不同意。继姥姥觉得自己一分彩礼钱都没要,这么大的闺女就嫁了,而且找的对象一只耳朵还是聋的,最关键家里很穷(母亲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着一堆外债)。继母却认为家里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人,三个孩子就是希望,贫穷只是暂时的,有了人将来一定会翻身。父亲对继母的话,又感动又感恩,更坚定了信心,要加倍对她好。
结婚没有大操大办,在继姥姥家里摆了几桌,然后又在父亲的新房里请了客(单位盖职工用房,原来2.25的房子已经换成了2.75的新房)。新婚当天父亲高兴,乔迁加新婚双喜临门,对劝酒的、旁观的、看热闹的,只要是来贺喜,人人不拒,陪吃陪喝地人就醉了。没有叫亲戚朋友帮忙,自己的父母都过世了,司仪、主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担当,兄弟两个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中午饭成了流水席,一直吃到了晚上。等一众贺喜的人散了,父亲才发现继母有些不高兴,连忙问:“嗨,你怎么了?”继母觉得自己都没有吃中午饭和晚饭,父亲就没有发现吗?那种被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立马火苗蹿起来老高,跳起来就对父亲拳打脚踢地干架。父亲的酒劲一下就醒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来听去才听出原因。尽管父亲觉得继母有些小题大做:这么多人来,吃饭还需要喂吗,自己吃两口就行啊,可还是认认真真地道歉并诚恳地解释,希望平息继母的怒火。但这件事在继母心中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不是把我当作小公主吗?你不是把我捧在手心吗?你不是说只要三个孩子不受制怎么对你都行吗?怎么我没吃饭你没发现呢?这么多人来,我作为新娘子不好意思吃饭啊,你怎么就不给我端过来吃呢?面对继母的话语连珠炮和“手雷”攻击,父亲不知如何做答,解释了,道歉了,继母还不依不饶。虽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但还是忍了下来,好声好气宽慰着。小哥俩在隔壁屋悄悄的躲起来,大气不敢出。这件事给继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认为自己上了当受了骗,父亲于新婚当晚“原形毕露”。于是在今后的日子里,在小云儿与哥哥们面前,在父亲面前,在厂里的同事面前,在所有能搭上话的熟人面前这件事被继母一次次的演绎,像“祥林嫂”一样循环播放,以证明父亲的“坏”的本质和自己悲惨的被骗。而从这一天开始,父亲的后半生充分地实践了“只要三个孩子不受制,我怎么样都行”的诺言,火爆脾气被继母直接磨成了粉随风而去,硬气“大老虎”变成了喵喵叫的“病猫”。
婚后继母回到了原村办学校继续任教,一年后被父亲调回了同一个工厂的厂办幼儿园当园长。期间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十年,这十年里风风雨雨、缝缝补补。全家的毛衣毛裤都是继母亲手织出来的。每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继母的手就没有停过,一直不停的织啊织,大娃、二娃、三娃、父亲的、自己的、自己父亲母亲的,薄的、中厚的、最厚的、替换的,围巾、帽子、手套、毛衣、毛裤,外面买的太贵了,全靠母亲一针一线织出来。春夏季要换衣服的时候,全家一起上街购物,是小云儿最开心的时候,200元钱就能买够全家的穿衣。冬天过年的时候,是继母最忙的时候,一开始家里穷的没钱买衣服,继母买来了布量体裁衣,给每个人做一身穿,小云儿很喜欢继母做的衣服,真的很好看,班里的同学都羡慕她。每到周末就是全家打扫卫生、洗衣服的时候,家里只有双缸洗衣机,衣服分颜色、分内外的一缸缸洗好,手动投洗干净,才能一缸缸放在甩干的一侧甩干晾晒起来。每次周末洗衣服,尽管全家一起干,继母仍会累得脚后跟疼。每个周末全家还会吃一顿肉,最好吃的就是继母做的炖鱼和红烧肉。继母把她收入的每一分都带回了家照顾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把分得的、别人给的每一份好吃的都带回了家给孩子们先吃,竭尽了自己的力量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收获了全家上下所有人的爱戴与尊敬。不管继母怎么发脾气耍性子,全家都像小公主一样捧着。不管有大矛盾还是小矛盾,父亲都会对每一个孩子说:你们的妈妈像燕子衔泥一样照顾着家照顾着你们每个人,人不能忘本,不管怎么样,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努力,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们都不能忘了这个妈妈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