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乐之”,欢迎回来!愿君诸事顺利,生活快乐!)
有了李一山这个助手,不渡大师很快便可恢复半成功力。
即便只是半成功力,却足以令对手胆寒。
待不渡大师与李一山联起手来,周颂恐是凶多吉少。
卫风正担心着,却听师父吩道:“风儿,扶为师回静室。”
卫风指了指周颂,担忧道:“师父,周大哥他……”
“风儿不必担心,那不还有宁寨主嘛!”白正钦整了一下衣着,甚是轻描淡写道。
至于卫风口中的“周大哥”三个字,白正钦岂会不知个中分量?
可他真的累了,实在太累了。
卫风相信师父的话,可还是放心不下:“师父……”
“风儿!”
白正钦不想再浪费口舌,当即打断了卫风的话头。
师命难违,卫风即便再担心周颂,却也只好扶着师父回静室。
果不其然,宁柔桑随即起身跃上方台,她没有站到不渡大师身旁,而是直接冲着周颂而来。
周颂头也不回,立即向后排出左掌。这一掌集中了他三分内力,直接冲着宁柔桑面门拍去。
宁柔桑却不用剑,反而伸出右掌去接。她这一掌也只在卸力,毫无杀伤力。
判断出她并没敌意,周颂立即撤下内力。可他这手臂还未来得及收回,宁柔桑的右臂却已直插过来。
两只手臂就此交叉着锁在了一起。
两人手臂相碰瞬间,周颂便感觉到对方手臂柔若无骨,仿佛轻轻一用力便会折断,实在不敢乱动,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周颂刚才虽然收了掌力,可打出去的掌风却只减未消,虽然弱到完全没有了杀伤力,却还是在扫过宁柔桑的脸颊时带掉了她的面纱。
窥得仙子颜,黄泉路不远。
众人见那黑纱脱落,各个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背过身去。
就连不渡大师都闭上眼,口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趁机接着运功疗伤。
楼心月本想偷看来着,却被身后的馨兰蒙上了眼。
周颂亦知“七月仙子”的规矩,拼命将头往一旁扭去。
这时,人群中有一年轻道士缓缓转过身,特意走到宁柔桑面前,深情吟道:“金凤岭落绝佳人,太白斗酒难成文。料定人间无此色,天宫妒艳贬凡尘。”随后闭上眼仰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结局。
所谓结局,无非两种,要么割去舌头,要么一剑封喉。
令大伙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片刻过后等来的却是一句温柔话:
“周先生,莫要惊慌,我是来帮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又是对谁说的,诚惶诚恐下,不免嫉妒起来。
原来大美人根本就没搭理那道士,而是喜笑颜开地同周颂聊了起来。
宁柔桑边说边往周颂这边靠近,她越靠近二人胳膊锁得越紧。
“先松开!”卫风有些不耐烦道。
“哦,好,好。”
二人同时松劲儿,将胳膊往回收,这才分开来。
“一时激动,忘乎所以,”宁柔桑拱手致歉道,“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眉眼如画。
看上一眼,胜过万年。
众人还是按耐不住偷偷回过身,看了一眼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紧接着又转过身去,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架在自己脖子上,静静地听候美人发落。只是她双眸一直盯着周颂,好像眼里只有他一人。
李一山也不知如何是好,双方就此僵持在那里。
片刻后,美人终于发话了:
“你们不用自杀,从今以后都不用啦!”
众人听罢立即放下武器,内心是既高兴又沮丧。
高兴的当然是从此可以有命欣赏美人倾世之颜,沮丧的则是让仙子破例的那个男人却不是自己。
不过,众人很快也就想开了。
自古便是美人配英雄,与其在那庸人自扰,不如趁着美人在,开开心心地,多看一眼是一眼。
美人虽绝美,英雄却无意。
周颂注意力全在不渡大师这边。
前方交由李一山挡着,不渡大师只顾着运功疗伤。
宁柔桑虽然站到了周颂那边,李一山还是想争取一下,开口劝道:“宁大寨主,听说贵寨的前身是西风镖局,还望宁大寨主莫要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本秘籍而已,加之年代久远,金凤寨不要也罢。”宁柔桑剑尖指地,身子与周颂挨在一起。
周颂却果断挪开两步,意在与之保持距离。
宁柔桑却再次凑了过去,小声道:“这一战若没我帮忙,先生性命忧矣!”
周颂听罢不再挪步,算是接受了她的支援。
李一山初出茅庐,周颂完全可以无视藏刀门的这位新门主。
但通过刚才一番较量,对于不渡大师的实力,周颂不敢小觑,即便对方刚刚同“剑圣”进行了一场绝世之战。
李一山心里非常清楚,宁柔桑的武功仅次于“天涯剑客”周颂,甚至在他李一山之上,对于如此强大的一个帮手,他可不想轻易放弃,更不想让她站到自己的对立面,接着劝道:“鹰嘴口一战,三位头领被杀,外加十几名弟子,近二十条人命,如此血海深仇,宁大寨主也不报了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柔桑振振有词道,“只要他还活着,金凤寨便可随时取他性命。”
男人跟女人讲道理,向来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是刚刚坠入爱河的女人。
李一山一时没辙。
这时,不渡大师插话道:“贫僧活了这么久,在所见过的人当中,能把救仇人说得如此正义凛然的,宁大寨主倒是第一个。”
宁柔桑拱手道:“大师此言差矣,就在上台之前,本姑娘刚刚摘了寨主扳指,此刻已不再是什么寨主了。”
“一门一派,贵在掌舵,寨主之位,岂同儿戏?年轻人做事,莫要这么草率!”
“本姑娘就要这么草率!大师能奈我何?”
话说得越多时间拖延越多,不渡大师求之不得。
宁柔桑刚卸下金凤寨寨主的担子,憋在心里多年的话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接下来这场辩论,双方那是“各取所需”。
周颂明知道如此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可宁柔桑话头正盛,实在不知如何打断才好,只能任由她辩论下去。
至于周围众人,巴不得双方就这样一直辩论下去,这样就可以一直欣赏仙子的绝世美颜了。
不渡大师既已开口,李一山就不便插话了,静静地站在一旁,为接下来的对决时刻准备着。
“年轻人,莫要信口雌黄,快说,到底为何出手?”
“这位前辈,你自己都说了,我是年轻人。”
“年轻人怎么了?”
“就因为我是年轻人,我们是年轻人,而你是长辈,我才忍不住要出手。”
“这又是何解?”
“何解?本姑娘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只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而已,就倚老卖老对着后辈指手画脚之人!”
“如此不分正邪不顾敌我,仅以年龄相仿为由而结盟者,贫僧亦是头一次见。”
宁柔桑的一番话,看似胡搅蛮缠,却道出了一代人的心声,可算是说到周颂心坎儿里了,一向金口难开的他竟也忍不住帮腔道:“大师毕竟年事已高,这世上许多新鲜事,自然是知道的越来越少。”
“周先生说得没错,你没见过的事情还多着呢,怕就就怕在,你没这个命见了。”
“年轻人,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狂!殊不知,狂妄也是需要资本的!贫僧今日倒要看看,你们是否有这个资本狂,”不渡大师说话中气十足,看来功力是恢复过半了,“看招!”
周颂当即提剑,冲向不渡大师。
宁柔桑忧其安危,紧跟着挥剑而去。
李一山长刀出鞘,配合着不渡大师的掌法,使出了一招“星河一道”。他自认不是周颂对手,一招一式皆主攻“七月仙子”。
宁柔桑的剑法阴柔中带着灵巧,周颂的剑法则诡变中透着凛厉。二人双剑合璧,一会儿你攻我守,一会儿我攻你守,一会儿共进共退,一会儿你拦刀我敌掌,一会儿我迎刀你刺掌。虽然首次并肩作战,配合起来却是天衣无缝。
宁柔桑自剑法学成以来,也曾与不少江湖高手决斗,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过瘾。
不渡大师功力虽然恢复半成,却不想同对方硬拼,眼见周、宁二人越战越勇,此行计划恐要落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1)
不渡大师大袖一挥,轻轻一跃便逃离了山庄,临走前还不忘拉上李一山,并撂下一段肺腑之言:
“年轻人,你的剑法快中藏慢,一看就是徒有其表,你就算再练上十年,也不是贫僧对手。拜门一说终生有效,贫僧会在落雁山等你。”
周颂大叫一声:“胜负未分,老和尚休要逃!”正准备提剑去追,却见宁柔桑捂着胸前,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当即长剑回鞘,跑过去扶着她,关切道:“宁大寨主,你受伤了?”
原来李一山在飞身之前,顺手用长刀在宁柔桑胸前点下一道口子,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
“周先生,我已不是寨主,叫我柔桑便可。”
“我先替你止血。”眼见那鲜血浸透了衣裳,染红了她的手掌,周颂哪里顾得上谈论称谓之事,边说边抬手并指,对准她的膺窗穴。
可这手指都举到半空,却迟迟难以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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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出自《南齐书·王敬则传》:“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