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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牢笼之外

阿七估摸着走了大约一天左右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废土边境。

阿七看着面前的一条几近直线的沟壑,就是这条沟壑将死亡之都与外面的世界分割开来。

而这条沟壑,正是当初核弹引爆后波及到的最远的地方,在这沟壑以内,万物皆化为虚无,而即便在爆炸范围以外的生物,也因为“诅咒”而变得怪异而恐怖。

比如这笼罩在面前的腐蚀毒雾。

亚当夏娃他们没能走出这片废土是有原因的,而这片腐蚀毒雾基本上使人类走出此地的希望完全破灭。

没有生物能够走出这片毒雾,也没有生物能够通过这片毒雾进入亡者之都,不过,唯有一种例外——土食。

阿七看了眼面前的毒雾,心中感慨良多,跨过这一步,他便真正的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可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是想象中的繁荣昌盛?亦或是比死亡之都更可怕的绝地?阿七心中打鼓,不敢继续想下去。

“阿七,想什么呢,要做就去做嘛,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阿土鼓励道。

“对,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七想到,上天给了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不是让自己留在此地挥霍光阴的,他一定要闯出去看看,至少是为了亚当夏娃,还有阿九。

阿七深吸了一口气,在土食的身躯下却变成了口器大开,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在对外界说:我来了!

遁入地底后,阿七感觉如鱼得水,在土壤中蠕动不但没有丝毫阻碍,反而因为到处都是受力点而可以加速前进,连转弯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在地底之下,阿七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能大致估算自己走了多远,由于不知道毒雾的覆盖范围有多大,阿七决定再向前前进一会儿,不过就在此时,阿七突然感受到了从地面传来的振动。

很奇怪,阿七之前遁地遁了很深,如果能够感受到地面的情况的话应该是有极大的振动才对,于是耐不住好奇的阿七决定冒上去看看。

虽说是受好奇心的驱使,不过阿七并没有丢掉警惕性,所以在挖到地面时只是将自己的一颗脑袋伸出了地表,而大半个身子则还是留在地下。

“这是……什么?”

阿七刚一冒出地面,便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尸体,堆积如山的尸体,漫山遍野的尸体,而且……不仅仅是人类的尸体。

阿七刚冒出头来时,便注意到了身旁的这个大家伙,这是一个超级巨大的甲壳虫,身长几乎有变身后十个阿七的大小,其高度也快接近六米了吧,不过此刻这个庞然大物不知为何却是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而在它的身下竟有一个直径比它还要大上一倍的深坑。

阿七想,刚刚自己所感受到的振动可能就是造成这个深坑以及把这个大家伙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吧?

“救救我……”

“什么?”

阿七仿佛听到有人在呼救,于是用尾部撑着泥土让自己在洞里打了个转,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自己身边。

“是你在说话?”

阿七立马意识到呼救的“人”是谁了。

他看向面前的这个大家伙,而大家伙那颗看起来很小,但对比阿七来说极大的眼珠子也瞥向了阿七。

“救救我……”

“真……真的是你在说话……我……我怎么才能救你?”

阿七有些慌张,而那个超大甲壳虫裸露在外的一条布满钢铁般毛刺的副足动弹了一下,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只是下一刻,一颗导弹飞驰而来,射断了那根副足后在阿七的不远处爆炸。

“啊!”

阿七被导弹的威力吓了一跳,好在自己只露出了半个头,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力和弹片的攻击,只是那个巨型甲壳虫就惨了,本就奄奄一息的它又被导弹轰了一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死掉一般。

“救它?”

“不救?”

阿七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如果自己选择救它的话,就刚才的情况来说自己说不定也会成为攻击目标,何况阿七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个大家伙救下来。

就当阿七准备放弃时,阿土却在脑海中说道。

“要不把他给吃掉?”

“吃……吃掉?”

“对呀,我觉得他快活不下去了,如果把他给吃掉的话,说不定也能变成和我一样的状态。”

阿土的话让阿七豁然开朗,如果能把这个大家伙给吃掉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救下它”。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如何避开那威力巨大的导弹?

阿七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阿土也摇了摇头,它也没有办法。

“算了,不管了!”

阿七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即便是那个生命将要作为自己的食物,他都会心存感激,就如同当初吃掉阿九一样,所以,他尊重着生命。

远处,一大群人类军队正在打扫战场,一名斥候正拿着一个望远镜望向阿七这边。

“那只虫子解决掉了吗?”

身旁的军官问道。

“嗯,解决掉了,那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顽强,被那么大威力的高危地雷直接在腹部爆炸,竟然还能动弹,这群该死的虫子还真难解决。”

斥候骂骂咧咧道。

“嗯?等等……那是什么?”

斥候本来已经将望远镜放下,只是以他的视力依旧能够看见远处似乎有一条丑陋的环节虫爬上了甲壳虫的背部。

斥候连忙拿起望远镜,这才发现那是一只从没见过的超大型土食,而那只土食似乎正在撕咬那只巨型甲壳虫?

“同类相食?”

斥候心中疑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土食,只是土食对人类没有攻击力,这是常识,所以斥候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报告长官。

“怎么了?”

正在斥候犹豫时,一旁的军官注意到斥候又重新拿起了望远镜,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问道。

“那边好像有一个巨型土食。”

斥候说道。

“巨型土食?”

军官疑惑,他自然知道土食的习性,这群以土壤为食的物种即使是在核污染过后的废土中也能存活,以绝对的生命力著称,只不过丝毫没有攻击性,所以算得上是唯一一种人类不太讨厌的虫族了。

军官陡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对于虫族,他从来都不吝施以最残暴的手段。

“炸。”

军官吐出了一个字。

斥候领命,立马朝身后的士兵下令。

身后的炮筒喷射出橘黄色的火焰,几枚导弹破开空气疾速飞向阿七所在的方向。

本来已经快将甲壳虫整个啃食干净的阿七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寒意,阿七扭过前半身看向身后,惊恐的发现三枚尾部喷着火焰的导弹正势如破竹的向自己冲来。

“妈呀!”

阿七吓得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块,不断颤抖的身子表明了其内心的恐惧。

“轰!”

耀眼的火光和剧烈的冲击几乎将阿七掀翻,阿七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口中的粘液都吐出了一大堆。

“好……恶心,呕……”

火光渐渐熄灭,却并没有出现幻想中阿七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场景,除了整个身子都被炸黑以外似乎没什么大碍,就是想吐……

“长官,巨型土食已经被消灭,只是……”

斥候放下望远镜说道。

“只是什么?”

“那只巨型甲壳虫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

长官也微微惊讶,那样巨大的尸体怎么会突然消失?

“好像是……被那只土食给吃了。”

“!!!?”

长官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就连军方的导弹都没办法奈何其外附骨骼分毫,一只土食是如何能够将其整个吃掉的?

“派几名士兵去那边看一下。”

军官说道。

镜头回到阿七这边,阿七总算是忍着呕吐感将最后一点巨型甲壳虫的躯体给消灭干净,随后以迅雷之势钻到地下近百米的深处躲了起来。

“太……太可怕了。”

阿七现在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是……是啊,你们人类都这么残暴么?”

阿土说道,很显然它也对只见的事情心有余悸。

“胡,胡说,我们……我们……”

阿七本想反驳,可他却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三名男孩强暴另外两名女孩的场景,那段记忆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神经,使他突然变得颓靡下来。

“或许……人类真的就是这么残暴吧?”

他犹记得那枚弹头,一切罪恶的根源,将死亡之都变成绝地的罪魁祸首。

而发射它的,正是人类。

阿七将脑袋埋入地底,他不愿再去想人类的种种暴行,他怀念自己的父母亲人,他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他想……

“诶,这是哪儿?”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憨厚的声音,事实上意识交流并没有音色之分,只是阿七这么觉得罢了。

阿七突然看到在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甲壳虫模样的意识……自己真的把那个大家伙救下来了!

“哇,成功了!?”

阿土说道。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我在哪?你是谁?”

甲壳虫问道。

“我叫阿土,是一只土食,你呢?”

“阿土?”

“对对对,这是我的名字,你有名字吗?如果你没有名字的话阿七会帮你取一个的!”

“名字的话……应该是托比奎”

甲壳虫说道。

“托比奎?”

阿七和阿土同时说道。

“对呀,我是我母亲产下的第10086颗卵孵化出来的,除此之外我还有34567个兄弟姐妹,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我长的大。”

“你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吗?”

阿七有些羡慕道。

“是呀,只不过我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母亲营养不足本来想要将我吃掉,不过好在之后母亲摄取到了食物我才没有变成养分。”

阿七感觉嘴角有些抽搐,原来托比奎要比自己还要惨,自己虽然没有父母,但至少不太可能会被父母吃掉。

“你的兄弟姐妹都和你一样大吗?”

阿土问道。

“那到没有,我的兄弟姐妹都比我要小的多,其实我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只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吃掉了一个变异果实,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托比奎回答道。

“变异果实?”

“嗯,那些果实长在一条藤蔓上,那条藤蔓上还长了好多恐怖的嘴,我爬上去的时候差点被藤蔓给吃掉。”

托比奎说的阿七和阿土一阵发寒,似乎都从托比奎的描述中想象到了被吃掉的场景。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类给差点炸死?”

阿土又问道。

说到这里托比奎似乎有些沮丧道:“他们杀死了我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我想为他们报仇,只是一开始我撞破了他们的围墙,然后好多同胞都冲了进去,应该杀死了好多人类。”

托比奎顿了顿,继续道:“我本以为人类之后会开始撤退,可谁知他们却派了更多的人类向我们进攻。”

阿土和阿七沉默,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着托比奎继续道:“我想阻止他们,可当我走到战场中央时他们却引爆了事先埋在那里的炸弹,之后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

“你们和人类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阿七问道。

托比奎沉默,似乎他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人类,而人类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

一切,都只是遵照本能在行动。

似乎只有这片土地上最后的胜者,才能够存活下去,而失败的一方,必遭另一方的无情碾压,直至灭绝。

见托比奎沉默,阿七也不再追问,在这里,似乎只有阿土是既不属于人族又不参与虫族战争的一个了,于是阿土说道:“阿七,你之前吃了我不是可以变成我的形状吗?你快试试看能不能变成托比奎的形状!”

阿土的声音将本来沉浸在矛盾当中的阿七唤醒,阿七在脑海中找了找,果然看到了一个甲壳虫形状的意识,于是与之前一样,他将主意了放到了甲壳虫上。

只见在地下百米深的土壤里,一条巨型土食突然变身成为了比之前体型大了十倍的超大甲壳虫,好在周围的土壤足够松软,否则真不知道这个身体会不会被这些土给压扁。

饶是这样,阿七,阿土和托比奎也感受到了从四周传来的巨大压力,直到阿七变回了阿土的模样压力这才消失。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变身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压死了那就太难看了。”

阿七说道。

“同意”

阿土说道。

“同意。”

托比奎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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