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阴集。
济世堂内院门外,王三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已经在垣阴集收了大半个月的夜光草,仍然一无所获,他已经发现这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这穷乡僻壤似乎并没有什么夜光草。
但是一天前,阁主带着亲卫亲自到了来了,而且亲自过问了夜光草的收购情况,只是当听到还没收到时,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今天一早,还未开市,阁主便传下令来:内院谢客,便是他不得通传也不得入内。原本以为平平静静熬过今日,这次任务这趟苦差便可结束了。
但是就在刚刚到了闭市的档口,居然突然有人来卖夜光草,顿时神经紧张起来,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找个借口去请示一下阁主。
消息传进去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等到王三爷回到前厅时,心里更慌了!
不漏痕迹的以不低于3金一颗的价格将夜光草全部收下,而且居然还给了一枚济世阁的天字玉佩,让他送给卖药的少年,同样要求不漏痕迹。
收东西好说!送东西也好说!但是这个‘不漏痕迹’怎么说,你见谁家收东西,一金的收购价,抬到两金,最后三金收下来的,关键是还要让对方觉的这再合理不过了。
到了这时候,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演了,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他心中思定,看了一眼正在稳稳当当坐着喝茶的方清,打着哈哈说道:“让小友久等了。”
“呵呵,不妨事的,三爷请示的结果如何?”
“请示?跟谁请示?哦…刚才开个玩笑,区区几颗夜光草而已,老夫还是能做主的。”王三爷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厚着脸打着哈哈接着说道:“在下刚刚是去查了一下账目,发现自己弄错了,这夜光草的缺项还是很大,客官既是找到我处,便是给我济世阁面子,怎好劳烦再去奔波。这样吧,您有多少我全要了。价格嘛,随你开,我们济世阁向来口碑极佳,从不做压价宰客的买卖。”
这边伺候的掌柜伙计更是直接呆掉了,价格随便开,生意这么好做的吗?那每年压下来盈利又是怎么回事?
“谢三爷体谅,但是三爷您也千万别为难。我这在山里待了七八日,命丢了半条,也就弄回来几棵草。在下家中穷困,况那商人还未走远,跑的几步能多卖两文钱也是好事,三爷您千万别勉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要起身,似是真要赶时间追上那行商。
王三爷顿时头疼了起来,这小子不上路子啊,这都给你说的这么清楚了,全吃下!价格随你报!听不懂人话吗,小子你倒是报个价啊?
没办法,只能接着硬着头皮,装傻说道:“客官是明白人,在下也不隐瞒。此物我确有急用,其余的在下也不多说?”
“老沈,这个收购价格我记不清了,上次收得那根夜光草是三金还是多少来着?”
在一旁早就惊呆掉的掌柜老沈,这下更蒙圈了。
夜光草收没收到,你一天问十遍你能不知道吗?三金一株还是五金一株?这话不好接啊。嘴角抽了抽,媚笑着试探性的答道:“三金?”
接着看着王三爷拧起来的眉头,瞬间改口肯定的说道说道:“我记起来,三金一株收的,好像就前天下午的事。”
三金一颗!
方清此刻心中狂喜,原本只是想在一金一株的基础上,尽量抬抬价,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事。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金一颗想都不敢想啊。
“这样吧,这位小友,你手里的夜光草,三金一株我全部拿下,便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只是我手头量比较多,你确定是全部?”
王三爷心中顿时放下心来,自古这野外的奇珍灵药都是孤生独长,即便多又能多到那里去。这少年到底是少年人没见过世面,就背上一个背囊顶天了三五株,还怕我收不下来?
当下笑着答道:“说是全部便是全部,小友尽管报个数,济世阁这点药材还是吃的下的。”
方清一副不胜其扰,脑子已经乱了的样子,答应下来:“好吧,就依三爷吩咐。其余的我就一个要求,必须是现银。”
“没问题,小友将药草取出,这边鉴定一下,便可交接!”
方清此刻心中都乐开了花,但面上仍是不漏声色,心想反正此刻身份是伪装的,装个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右手一抬,变戏法一般从储物戒指中摆出了全部的夜光草,整整齐齐在桌子上摞出了一个小山丘。
此刻王三爷顿时傻眼了!
说好的三五株呢?这一堆随便一看也有五、六十株啊!3金一株!那就是一百六七十金!
关键是这是怎么变出来,沈掌柜他们不明所以,但他却惊呆了,储物装备!传说中的储物装备!
修行之人修炼到极高境界,藏物于虚无之间本不是多稀罕的事,但这少年才多大,似乎修炼都没入门,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储物装备。
有传言,储物装备乃是是高阶修炼者身死道消后内丹幻化而成,还得是自愿幻化,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到底有多罕见。
王三爷只道是碰到了高人,这时没敢再托大,恭恭敬敬的说道:“在下也没想到小友竟然采到了这么多夜光草,一时之间账上现银怕是没那么充足,还得去确认一下,小友稍后片刻。”
说罢便进了内院,将事情报与阁主知晓,只是储物戒指一事牵涉过多便隐去未提,详装不知。
王三爷虽然对此事心中也隐隐好奇,但隐约感觉出来阁主在此事之中也做不了多大的主,更像是在听人吩咐,作为一个老江湖自是明白规矩,也未多问,还是依照要求,兑出现银交付给方清,交割完毕。
方清伸手一摸,一堆白银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不等众人询问,便行礼告辞了。
突然王三爷想到天字玉佩还未送出,顿时慌了神,连忙赶上前去拦住方清,气喘吁吁的喊道:“小友留步!”
方清略感意外,心中也有些许紧张,强自镇定下来回头问道:“哦,三爷难道是还有什么指教。”
“小友折煞我了,刚才在商言商,多有冒犯,还望小友莫要见怪。在下这里有一块我济世阁的天字玉牌,但凡我济世阁名下的产业,您有看的上都是八折优惠。您如果有需要出手的东西,也都按比收购价格的贵两成的价格收购。请您千万莫要推辞,另外这300两银票,请您收下,便是本次的溢价。”
此次却轮到方清蒙圈了,这个情况有点乱,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利,便是傻子也感觉出来其中的不对劲。
殊不知,王三爷刚才也犹豫了半天,这300两是自己半年的俸禄,掏的也是自己的腰包,做戏做全套,赔了也认了,此刻便是方清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层。
方清稍一愣神,谢道:“王三爷这么客气,不知是何故,还望告知,小子无功不受禄,这差价和玉牌那是万万不敢再收了。”
“小友何必如此见外,我比小友痴长几岁,贱名王三友如小友不弃,称呼我为王三哥就好。只是刚才匆忙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哦,王三哥客气了,”顿了一下,略一思索,接着说道:“我叫方世玉。”
“世玉兄弟有所不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这枚戒指怕是传说中的储物装备吧。”
方清一想此刻自己化了妆,用的也是化名,料想无碍,回道:“不错,却是储物戒指。”
“世玉兄弟天资不凡,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少不得多多提携老哥哥,这块玉牌便当是初次见面的一点心意,千万莫要推辞。”
这王三爷越是客气,方清才越意识到储物戒指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这王三友一看便是久在商场之中摸爬滚打的老滑头,又是高价收购、又是送天字玉佩的,而且光这块玉佩的材料怕就是一块难得的宝物,庆幸之余,当下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以后这事还是悠着点好。
……
方清稀里糊涂的认了个兄弟,收了块玉牌,有凭空多了300两银子,心中自是高兴。也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想结交自己,陪着闲聊了几句后,借口还有事情便告辞了。
只是没走多远,又是无意之中钻进一个偏僻无人巷子,再出来时,那王三哥的“世玉兄弟”便自垣阴集上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