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困惑
十日之后,十五月圆之日,乃是我这石姻帝姬的生辰。往年里收到的礼物数不甚数,只今次,我却是只想收他送我的一个。
与旁人,皆不同的礼物,叫的一番独一无二。
我接连缠了虚乐好几日,他皆用不知来搪塞我。
今日,我又是带着满满爱意的暖熏鸡丝汤面来他这渝离宫,这名字我似是有熟悉之感,起初问他名字由来,他回我,梦中所见。
渝离,渝离,若是情深不渝,至死不离了,倒也是极好。
如此,这名字自也不俗。
步入宫门,我方发现这渝离宫今日好似太过安静,他喜静,往日里声霏也是少有,只没这般竟是静的针落都听的清。
又是几步更觉不对,加急了步伐,心里很是担心他,唯恐他出现那话本子里极其狗血的一幕,不是遭人所伤奄奄一息,便是在策划着有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任何一种,想来我都是接受不了的。
步伐匆快,还好,还好。
碗里的汤面,汤汁因我步伐轻快而有些微微溅出,透着盖缝竟还能那般准准确确的落在我的手上。
有些微烫,不,是很是微烫,疼的我竟眉头一锁。
他痴愣愣的看着我,那般狼狈的我,那般担心他的我。
“你这是,做什么?”许是闻到了那鸡丝汤面的味道,他走向我,接过它,端起它,竟是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一幕幕,落在我的眼里,只觉得,甚是委屈,自己担心他,担心的有一点不对劲便怕他出事,急匆匆而来,连带着,都烫伤了,而他,只吃着。
合该,那面便是给他的,可他怎能吃的这般香,而无视这般痛苦的我呢?
眼泪,竟那般落下。一个没忍住便嘤嘤嘤的坐在地上哭起来,很是没个帝姬的模样,更甚的竟连女孩的模样也丢了。
起初该是装模作样,可他的丝毫不在乎,惹得我假也成了真,边哭边是振振有词,“什么人嘛,吃了人家的还不安慰人家,只装作听不到的样子,这还是一个兄长该做的吗?”
他像是吃完,嘴角微微一泯,似是回味,而后同我说,“面色油亮,劲韧有距,回味咸穷,汤厚料浓,手艺不错,这鸡丝汤面很好吃。”
我连忙止哭,窜到他的跟前,“当真?”
他点点头,“嗯。”
我瞬间欣喜,一脸自豪朝向他,“这暖熏鸡丝汤面可是姻儿亲手所做的,虚乐哥哥觉得好吃便好。”
我双手托腮瞳目憧憧的瞧着他。
而他在我看他几秒后起身离开,我神色一怔,当真是个小气的竟是让人瞧都不得瞧一下。
顿时垂头丧气的坐在他原先坐着的椅榻上,看着幕帘后瞧不见的他。
又是一会儿,不知他在那帘幕后翻弄出个什么名堂,竟端了个木匣子朝我走来,而后是坐在我旁边。
拿起我受伤的那只手,又打开木匣子,取出里面疑似伤药的物种,轻轻的敷在我的伤口之处。
“下次,这般庖厨之物不做也罢,免得伤了自己尚不知。”
他语音暗暗,听不出喜怒,也瞧不出半丝心疼之意。
他方才原是没瞧见我受伤了么?可他好像猜错了。回他,“虚乐哥哥这番就说错了,我这伤可不是做面时弄的,而是送面时弄得。”
敷好药,替我包扎好,便是坐在那看着我,似是在暗示我继续说。
我懂他意,说,“这暖熏汤面确是我所做,之前我也确实不会,原想着我该是一团糊涂的,可做时竟是手上如神,似是曾经做过,很是熟悉,就连这味道也不似初学者那般如同嚼蜡。”
“而这伤乃是,我进来之时瞧你这宫殿凄冷冷般寂静,担心你不免走快了些。这才洒了汤汁伤着了。”
我的话说完,他听完,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微微喝了口,“如此说,是本王的过错了。”
“便是你的过错,”我连忙回他,他神色微动,我猜想可是让他承认错误伤害了他的自尊,想来也是了,好歹是一国世子,是该,是该。
如此,便是补充道,“不过呢,我这小女子却是大人大量不同你一番计较了。”
他看我一眼,继续观摩着桌案上那局残棋,凉我半天,我总是先忍不住同他开口,“还有三日便是我的生辰,不知虚乐哥哥想送姻儿什么?”
他执棋的手未有片刻迟缓,依旧行云流水。
我一阵尴尬,“其实,送些什么都好的,不需要有多特别的。”
他依旧对我的话不闻不问,观一局棋,思半生路。
“其实,这生辰也没什么可过的,年年如此,我也早就腻了,今次,不过也罢,我先走了。”
说真的,我很是委屈,前刻明明还对我那般,为何今刻便这般冷淡。
端起桌案上那汤面碗,走时极慢极慢,想着他是否能朝我的背影开口一句,“别走。”却不想,直至我回到寝殿,他依旧没出现。
整半日我蜷躲在那宫殿的角落里,埋头自思,论真的,那南郭虚乐的颜色家室确是上上等,与人为夫倒也极好。
可,我当真非他不可?想我一帝姬自来是受人尊崇,何时体会过这般难过。
原先也不过是因为我对姻缘之事的好奇,而那司命老头又牵了这桩子婚,故而我才如此的。
如今瞧他这般冷淡,放弃或许也无不可。
我双手敲打着这上好木槿绸缎做的枕头,嘴角瘪瘪着生气。
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瞧向来者,“你这老头好歹也是一神仙,怎的这般清闲?竟是三两日来我这一趟。如此,你可还不如不走呢!”
他走向我,带着一如的善笑,“老头我再不来,你怕是又要苦情不得了。
前般那般痴爱于他,为了他连命都可不顾,而今竟这般轻言放弃。老头我可不是担心明白全事的你会痛苦么。”
如今我正烦恼,而他依旧拿着那虚的不能再虚的过往来敷衍我,顿时没了好气,问他,“你这老头老说我前般种种如何,那么我前般究竟是谁?可能说个明白。”
他皱眉微想,我瞧着神色立马接道,“可别用那些子什么佛曰不可说来糊弄我,我乃一国帝姬,所嫁之人可不兴的只有他一个。”
他眉头皱的愈发紧致,似是要两条合到一条里来。
良久,他说,“老头我认识你时你还是一颗石头,极富天资仅五百年便修身成仙是天地间石头成仙的第一个,我掌管九重天司命府,主天下事物人畜命运,而你掌九重天司缘府,主六界人畜鬼魔姻缘之事。
你生性懒散,虽有极高资质却终是不愿再修炼,仅以窝在九重天为乐,三万年,你我一日里总会闲谈交流一次,或是谁家男子娶了个焊妻,或是谁家猪圈里竟生出个娃娃,或是那个石头与你一般也成了精,不过却是个猴子模样了。
三万年,当真其乐无穷,其忆无边。如今想来,也当真美好。”
我不知何时手里竟拿起了前日里虚乐派人送过来的果子,有一个没一个的吃的,听着他讲故事。
吃的久了,为了配合他也是为了促进剧情的发展,便也会回他一句,“既是那般愉悦,我又怎会遇见他,又成如今这般姿态?”
他回我,“故事具体我也是不大明白,左不过仙上在紫朊会上许了与你的婚,而后便是魔界来袭他领兵出征。你为着心中所爱替他挡了致命一击,魂归九清。
而他也顾念与你,生生用了半数心血灵力将你一魂一魄聚起,放入仙界宝物琉璃瓶中日日用灵力滋养,八千年,你方能重入轮回之道,到这儿来全他的情。
他为了你,自也一并下来了。你们那般坎坷为的也不过是今世的缘,如此我怎能让你放弃。”
听到此也大致晓得了些事,司命口中的仙上大概便是虚乐,而那石头仙便是我,我和他的缠绵悱恻估计也不完全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他既是我那一世好友,又相伴多年。定是明白事情故事的原委,只,如今这番他不愿与我说。
不愿便不愿吧!戏本子里多的悲情故事,不若都是男女主角想寻个事情的清楚明白,而后苦了自己。
听他所说,我那世种种已是凄苦异常,故而今次,爽朗痛快一回又有何妨。
见我良久沉思的不如寻常,他敲打我额头,问,“怎么了?可是被这过往吓到了?你如今也就是个六岁娃娃,这般多的往事也该不让你知晓的。”
我恍然摇头,朝他很是爽朗一笑,“我是怎样的人怎会被这轻易吓到。既然与他是命定的缘分,前世种种坎坷也不过祈求与他长久,而今我自是不会这么轻言放弃的。”
了然,他依旧消失在混沌之间,寻不见人,而我亦瞬间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