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你离她远点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午后,满殿里只有我一人,我穿好袭衣,微微理理鬓发,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他的声音。
很是冰冷陌生,他的对面是一群婢女侍卫,齐刷刷跪在地上,不哭不泣,那般安静。
我从未想过他那般,那般果断的令人乍想的残忍,那央央的几十个人竟在我眼前,他的话音下人头落地。
我似是又看到那几个人,在我面前石化的样子。
我终究是杀人了,寻日里瞧着话本子上说凡王室中人,谁的手上不沾几条命,几滴血时,我亢然反驳,如今竟是我也杀人了么。
有那一瞬间我竟是不怕了,只傻傻的坐回床边,呆呆的望着门口。
他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开门而入,瞧见我,很是心疼的神色。
我问他,“那些人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们看管不周,竟然敢让你身处险境。主子受伤,他们便该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虚乐哥哥,昨晚的那些人如何了?”虽是已然明白,可终究是想要个清楚。
他摸摸我的头,很是温和的语气,“姻儿,别怕,那些人死有余辜。”
我神色呆木,眼中混沌,瞧向他,问他,“他们欺负我,死有余辜是不是?”
他点点头,回应我。
我又问,“他们欺负我,死有余辜是不是?”
他还是点点头,回应我。
“他们,,他们是我杀得,对不对?”我终究是问出了这句话,我杀了他们,尽管他们存了欺负我的心,动了欺负我的手,可是,他们还是死了,我杀的。
他摸着我的手将我一把抱入怀中,轻声细语的在我耳边说,“别怕,都过去了,那些人是天命王杀得,不是姻儿,姻儿哪有那本事点人成石呢?那是天命王在护佑着姻儿,姻儿受欺负了,自然也就出手相护了。”
天命王原是这古姜浠的王,骁勇善战,所向无敌,是南姜北浠人眼中的神。
有那一刻,我竟是想相信他,依了他的说法,不是我杀得,是天命王,是天意。
可我知道,我有那能力,点人成石的能力。
自己的错何必推给他人呢?我认了就是了。
埋在他的怀中,我摇了摇头,“虚乐哥哥,姻儿不怕的,姻儿是南姜北浠的帝姬,此生注定会沾染鲜血,故而,姻儿不怕。”
他倒是从未想过我会如此说,眼神里竟是诧异,而诧异过后便是欣喜。
那几天夜里我总是浑浑噩噩的惊醒,他担忧我害怕,便是顾不得男女之防的睡了我殿内的外殿躺椅上。
我每每从梦中惊醒,他便会在我身旁。如此过了月余,我已然不复当日来时那般潇洒自如,脸色惨白,身量更加消瘦。
北浠王宫里的人瞧见我如今的神色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都带了些悲怆,似是在可怜我。
可是我这般的人,这般矜贵的南姜帝姬怎能接受他们的怜悯,越发的不爱出屋子。
那摇摇欲坠,身形单薄的模样,月余前我怎能想象这会是我呢?
我终究是怕的,虽然口不言,可梦里的那些魑魅魍魉,日日搅得我不得安生。
他终究是心疼极了,不知寻了个什么法子倒真叫我忘了那夜的事。
我所犯下的错终究是以另一种形式逃避了。
那天夜里,我似往常般惊醒,可那天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他南郭虚乐,而是我深深厌恶的她,屹国朝晖。
她瞧我神色惨白的模样竟是堪堪笑了出来,走进我,越发的打量我,眼神里透露出那般的厌恶及憎恨。
都道王室里的女子比寻常的女子更能掩盖心中憎恶,我原以为她该是厉害的紧,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知朝晖王姬深夜来我这桐云殿所谓何事呢?若是叙旧,大可不必,你我之间可没那深厚的情意。”我字字珠玑,竟是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她的,只想她快快离开。
她越发的靠近我,嘴角竟是带着笑意,那般嗜血的模样,眼神中的恨意委实不该是她这个年纪有的,我突然察觉出意外,企图逃离,却没想到身体竟是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你做了什么?你可知这是北浠王宫,而不是你小小屹王宫。”
“石姻帝姬倒真是好颜色,这般的颜色怎么没让人毁了呢?”
她凑在我的耳边,说的极其小声,而我听到却是存了想杀了她的心,原来那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惹我生气,惹我跑开,派人侮辱,一样一样倒是算的透透的。
只是她没算准濒临危险的我会有那般能量点人成石。
“我的颜色自是比你好上不少,朝晖王姬怕是也听过我这石姻帝姬的名头吧!”
她眼中怒意更甚,而我却是心中暗喜,一个人只有愤怒到极致才会有弊端,才会让人一击而破。
我会等,等到那时。
可她似乎察觉出我的意图,怒意瞬间消散,从怀中掏出一琉璃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带有丝丝清香,而后拿着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今日可不是来寻你事端的,而是他拜托我来让你忘记那夜的事的,你日日梦魇,可叫他心疼死了呢,我那般欢喜他,自然不舍的他忧心。
这药能让你忘了这三月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放心,他我会好好照顾的。
把该忘的忘了,回南姜吧!南姜帝姬。”
“你说什么?”咕嘟,来不及我质问她,她便将那药丸仍入我口中,顺势的竟咽了下去。
我昏睡前的那一刻看见他从门扉处出现,将她推至门框处,历声对她说,“如果姻儿有事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今后离她远点。”
原来,他知道,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