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借口
那一夜我睡的由来安然，他在殿外，我在殿内，如同八年前那般。
后来我晓得了他出现在南姜的原因，姬月告诉我，他是来借兵的。
他已然联合了屹国，楚国，梁国如今也想劝着南姜王我的父王一同对抗旒国。
联国抵抗，我油然一笑，对向姬月，“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糕点，挑拣些，我要去沧澜殿。”
姬月应是，还未退下我便改了主意，同她说，“我记着虚乐哥哥是带了些北浠的吃食过来的，你去瞧瞧可还有，若有盒子装了我们先去华云宫。”
糕点这一事，是他昨夜里告诉我的，说我这八年未吃的定是想念的紧。
我同姬月带着那挑拣好的糕点来了这华云宫，我母妃的宫殿。
示意她留在殿外，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想着来前的说法缓缓步入殿内。
先前的说辞只为着母妃，而如今么，瞧着殿内正然而作的父王，思忖再三，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姻儿给父王母后请安。”
我这番作态委实不像是之前的模样，没了那般大大咧咧，倒多了些文静之意，这原是母妃一直想我长成的模样。
果然，她见了，笑意浓厚，“姻儿快过来坐，这般规矩的当真是长大该许人家了。”
我含笑的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糕点一一摆陈在桌上。
“母后要尝尝这糕点吗？可是虚乐哥哥从北浠带过来的厨子做的。”
他原是害怕路途遥远吃食放久了不新鲜便带了一善于吃食的庖厨过来。
她纤手拿起一块放置嘴边，轻咬一口，眼里满是惊喜，“合该是北浠的味道，当真是很多年不曾吃到过了，你虚乐哥哥他有心了。”
我瞧着她那般开心，又瞧着自我进来便一味低头喝茶不做声响的父王，终是硬了硬头皮，立声跪在地上。
双膝碰击地面，很是酸痛，寒冬里的地面也甚是冰冷，可我顾不得那许多，“父王母后可知虚乐哥哥前来所谓何事？”
母后瞧我这番做派眼里满是心疼，而父王瞧我这般虽是心疼却也忍住了，“他来是为了借兵，他想我南姜同他北浠那般胡闹，旒国是那般好灭的？当真是小儿异想天开。”
我瞧着父王脸上的怒意心存退却，却不能退却，“父王怎知虚乐哥哥是异想天开？”
“碰，，”父王将茶杯狠狠掷于地上，茶盏的碎片散于我的周围，一枚细细的碎片还刺入了我腿上的皮肉之中。
鲜血一点点从衣逢里渗出，渐渐地染红了一片，于此时我不得不庆幸今日里穿的是一袭姜红色衣裙，是以这红色不必那般醒目。
“你又怎知他虚乐小儿不是在异想天开？八年前为着他北浠，我南姜出兵惹了旒国，结果是什么你不是不晓得。
姻儿，你是我南姜帝姬，你的所做所为不能只因着你的一时喜欢，你该想想这南姜万万的百姓。
这八年，你几个哥哥年年守于颖都，有家回不得，有国认不得，方才换来了这片刻安宁，你想让你几个哥哥的努力全部白费吗？”
“父王。。”
“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旒国那般我南姜是不会再去招惹的了，他北浠想做什么我南姜管不着，但是我南姜只求安宁。”
父王再没让我开口说一句话，勒令着姬月将我带回桐云殿，我瞧了眼父王又瞧了眼母后，终是在华云宫的殿外石阶上跪了下来。
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我瞧着天上一片片落下的雪，又瞧着衣摆下那早已被血染的通红的雪，终是只能笑了笑。
南姜必须出兵，南姜和北浠原是一体也合该是一体。
终是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午后，姬月告诉我，我烧了大半夜，这半夜里都是他在照顾我，此时他在厨房间替我熬粥。
我亦步亦趋的走到小厨房，腿终究是落下了病根，那一碎片只取出一半，还有一半依旧残留在我的腿中。
日常行走倒是无碍，只是我练多年的舞终是不能跳了，八年里琴棋书画学了个便，无一精通，唯有些成绩的不过是个舞蹈，而今也是不能再跳了，没有多大可惜。
只是可惜，没能跳给他看看。
许是体弱，许是腿伤，才倚着门站了一会儿便感觉体力不支的要倒下去。
好在，他接住了我。
将我扶到长廊上的美人榻上坐好，“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盛些粥来，你这烧了一夜的该是虚的很的。吃些粥，待肚子里不空落了再喝药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倒是很少这般啰嗦，我一一应下，坐在这长廊的美人榻倒上是可以将小厨房内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君子远庖厨是北浠男儿的做派，而我南姜却正是相反，幼年时也曾见过父王给母后洗手羹汤的。
那时我便想着若我有一日真遇上了那个如意郎君，也得让他同父王这般洗手作羹汤。
而今，我遇着了。
他一口一口很是仔细的喂着我吃，喝完了粥又喂着我喝完了药。
那般的奇苦的药今日喝着好似也不那么难喝了。
“虚乐哥哥，扶我去沧澜殿吧。”
“姻儿。”他瞧着我，眼里意味不明。
我回他一个极其宽慰的笑，“虚乐哥哥放心，姻儿有数的，万不会再惹父王生气。”
他不言不语却是依着我来了这沧澜殿。
他未曾进入殿内，只因父王只唤了我进去。
父王显然还是生着气的，不过却在我企图行礼下跪的那刻说到，“还想跪？可是嫌腿伤的不够厉害？”
我看着他略显木讷，他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这儿吧。”
我一步一顿的走过去，坐下，他瞧我走的那般难受眼里流露出慈爱不忍。
“今儿你来可还是为了北浠借兵一事？”
“扑通，”双膝跪地，“是。”
父王再没管我是否是跪着的，问我，“为何执着于此事？为着南郭虚乐？”
“不，”我摇摇头，对上父王的双目，从未有过的坚定回他，“不仅是为着北浠，为着虚乐哥哥，更为了这南姜的子民。
昨日里，父王教训姻儿的话，姻儿未有一丝敢忘，姻儿是南姜的帝姬，南姜的兴亡姻儿有责任承担。”
他一阵颓然，“那你为何如今这样？”
“父王可曾知道我们如今以城池，物品来同旒国换取片刻安宁的举动有多危险吗？”
他不说话，示意着我继续说下去。
“今日南姜于旒国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南姜如今干旱连年，百姓已是无以聊生，这般情境之下，父王认为我南姜还有何种珍贵物品能赠予旒国而为南姜换来一时安宁呢？”
“待到我南姜于旒国无一用处的时候方真成了旒国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与其那样到还不如今朝同北浠一起联合，方有几成胜算。”
他一把将我扶起，待我坐稳了，他很是颓靡的问我，“你也说了，几成胜算，若是败了，那南姜，南姜就完了。
父王不是没想过你的顾虑的这些，只是父王实在是赌不起，你的大嫂方有身孕，我南姜王室好不容易有新的生命到来，父王实在是赌不起。若是一直如此，好歹还有这几岁光阴。
姻儿，父王由来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跟着你母后一起白头偕老，只想这个南姜安宁和乐，只想这个家完整啊。”
那一刻，我似是能够察觉到父王的无奈，他原是不愿做王的人成了这南姜的王，一味偏安的人却处于了风头浪尖之上。
他也很难。
“父王，昨日之事已然传遍王宫，姻儿请求父王让这事儿传的开些。”
“你想做什么？”他有点诧异的盯着我看。
“姻儿想做父王的借口。”
“借口？”他喃喃自语了两声。
“是，借口。父王出兵的借口，昨日里姻儿请求父王出兵而父王非但抗拒不肯，还罚着姻儿雪日里两个时辰事已然传遍了整个王宫，姻儿请求父王将此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能让旒国的人晓得。”
见父王有些困惑的眼神，我接着说，“若是闹的大了，旒国晓得了，那父王出兵也不过是一片爱女之心，父王是为着女儿心中所爱才成全女儿出兵相助于北浠的，而不是父王本意与旒国作对。
若是明朝功成那自然是好，若是功败，那父王大可下令赐死女儿平息了旒国的愤怒，也可安南姜百姓的心。”
“姻儿，你，”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个父亲的关爱与不忍，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着父王哭泣。
他，终究也只是个父亲。
之后的一个月我被圈在桐云殿中安静修养，不得出宫半步。
一向子追求自由的我这会儿却是安静了下来，整日里写写佛经，拜拜佛的也过了一日又一日。
那日之后，父王终究是随了我的意派了五万的王卫队随着他去了北浠。
南姜的王卫队由来是守护着王都的，寻常不得撤离，而今父王竟然派出了五万，着实让我有些吃惊。
自他带着王卫队走后我便日日觉得不安，便索性念起了佛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