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环境好,你受的是内伤,还是在这里更好一些。”楚致看着她,觉得她笑得很不真实。
岑暮还是在笑,比刚才更轻松自在,她身子微微前倾,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用狡黠灵动的杏眸看着他,只是瞳孔成了红色,少了纯真,添了风情。
“可是恢复的再好,也还是不会改变什么。不过就是恢复的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她说。
楚致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话,眼皮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楚致,我没有灵力了,我继续呆在你身边,就真的是拖后腿了,你是四方神兽,不是我随随便便捡来的一只普通灵兽,你肩上的重担我知道,你要守护苍生保护天下我也知道。”
“你之所以找到我,就是因为我的驭兽精血强大,所以我再清楚不过,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和你结契之后会让你们彼此都变强的驭主,现在的我太没用了。”
楚致眉头拧的很紧,“岑暮,别这样想。”
岑暮又笑了,很感动,心里暖融融的,眼眶微微发热,她认真地看着他,“你人真的很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挺愧疚的,觉得我被噬灵骨针伤到,是你没有保护好我。”
“但是怎么能把错怪到你头上?惹到方眉虞的是我,跟她一直有矛盾的也是我,把她激怒的是我,轻敌的也是我。在那种情况下,噬灵骨针就出现在我手边,扎上来是必然的。”
“这件事最有错的是方眉虞,她已经死了,我回去还有我该做的事,我不会因为没有灵力就被人欺负,可我总要回去的,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我总要,快点再次适应没有光的生活。
当然,这话怎么能说。
岑暮嘴角含着笑,看楚致脸色不好,她缓缓拉住他的手,坏笑着说:“但我们做不成驭主和灵兽,也还可以做朋友,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可不许拒绝啊。”
楚致心里闷的厉害,一颗心一直沉沉的往下坠,这种不适感让他一直皱眉。岑暮是为了不让他为难,自己说了这些话,这些存在的事实,他们谁都没办法逃避。
没有灵力,契约终究会有断开的一天。
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很愧疚,把人强行拉到危险中,却没有保护好她。
可是除了愧疚,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沿着心脏攀升蔓延。
“别忘了还欠我两件事呢,说话算话,不许耍赖。”岑暮笑着说。
楚致心头酸楚,却想不出这个时候说什么才好。
又是一阵沉默,岑暮双手交叠地放在身前,不管表现的有多大方,也还是掩饰不住焦虑不安,笑得再真实,也还是存有不舍。
“那我,明天就走吧。”
楚致有许多话想说,到了嘴边,最终成了那句,“我送你。”
自然是要他送的,他要是不送,她要猴年马月才能回家。
这一晚,楚致离开的很晚,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就是不约而同的都想多在彼此的身边呆一会儿。
岑暮盯着手中的书,一晚上也没看进去一页,虽然说了要做朋友,要帮忙,可就连她自己都再清楚不过,没有灵力的她,跟四方神兽的他,会越来越远。
没有灵力的维系,他们之间就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而这鸿沟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最后,彻底划分为两个世界。
她眉眼沮丧,神情颓然,一颗坠疼酸胀的心,没了归处。
第二日,岑暮早早醒来,或者可以说是一晚上没睡,见到楚致的时候,她还冲他笑了笑。
思尘来送人,岑暮指着自己的眼睛,“可以帮我把这个遮一下吗,我不想回去被当成异类。”
“当然可以,以后有事可以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思尘遮住了她的红瞳,黑眸的岑暮看起来更精致,那双眼睛更漂亮。
楚致没跟思尘打招呼,变回原形将岑暮驮在背上,展翅疾风,瞬间就上了高空。
岑暮侧坐着,有些畏高的抓着他的羽毛,身体一动不动,在疾飞中难以保持平衡,晃晃悠悠的让她很害怕。
“你可以……”
“让我抱一下。”岑暮主动说,然后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羽毛里,这样才不会那么害怕。
适应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敢侧脸看楚致,现在这个形态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大,缩小了很多,原型太大了,要那么在天上飞的话,怕是要吓死人的。
朱雀的颜色很漂亮,不是那种很正的红,偏金色,阳光照在羽毛上,有些地方还在反光,尾羽很漂亮,飞行的时候在天空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线。
她抱着朱雀的脖颈,一动不动,更不想去看什么风景,她只想看看楚致。
她最终,成了个没有偷到东西的小偷,败兴而归。
……
这些日子,江城摊贩之间,茶余饭后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一件事。
“听说了吗?岑家夫人死的那叫一个惨!我听有人说,那根本不像是被人伤到的样子。”
“那像什么?”
“我也知道!像被魔物所伤!我听说还有人想嫁祸给岑大小姐,这人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岑大小姐人多好啦,怎么还有人说这种话!我看那个岑夫人整天妖里妖气的,根本瞧不起人的,岑大小姐才没必要伤她。”
岑府一切如常,连白布都未挂,大门口的灯笼都还挂在上面,府内一切照旧,不知情的人看这场面,完全看不出死了个人。
“父亲,话已经差人放出去了,暮儿之前在江城百姓心里的位置很好,大家的想法很好控制,现在基本人人都认为是庶母惹到了魔物,被魔物所伤。”
岑彧跟岑远康汇报情况。
岑远康点头,脸色难看,这些日子一日比一日憔悴,已经快一个月了,岑暮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人没有回来,他的心里就还抱有一丝期待,被噬灵骨针所伤,是不是真的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对了,我派人跟踪岑寅,但是三次都跟丢了。”岑彧说。
岑远康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三次都跟丢了?你派谁去的?”
“谭允。”谭允是他的第一副手,他不在岑家护卫队的时候,一切事宜都是谭允说了算,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