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郎刚翻身骑上马要沿着驿道出发前,忽又侧过身来,还想再跟杨骁勇聊两句,杨骁勇忽然猛一鞭子抽在了他胯下的马屁股上……
“我嘈!”黄小郎在奔跑起来的马上低低咒骂一声,赶紧身子前倾伏低身子。刚才差点没把他颠下马背去。
今夜,他的内心其实很平静,只有一点点些微的激动,那就是又多得到了一把宝刀。
夜风无比凉爽的大吹送着他,刚走了十几里地,天还没亮,身后就突然火光冲天,巨大的嘈杂如雷声音传入耳鼓。
“哎!他们这么快就放火油烧帐篷了?要不要这样急迫,会死很多人的,都还在睡梦中,不能天麻麻亮后再动手嘛!”黄小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不过早点放火也是对的,天上黑云很厚,万一下起雨来了呢?
他刚才经过了几个哨卡,不过越往前离开宫城方向,哨卡就越不认真,几乎没人盘查。他一个夜行之人,虽然是行伍打扮,但哨卡起码也要拦住查看一下通行腰牌之类的吧?
但是没有。
经过的驿站邮舍也都破破烂烂,显得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半点该有的活力气象。
在天地开合光明来到的一瞬间,有一阵连绵不绝的轰轰的沉闷雷声响起。
黄小郎骑在马上,仰头望天心里这样想道:“难道还是坚持要下雨?”
很庆幸的是昨夜虽然乌云笼罩,但雨始终没有下。
随着身后一阵蹄声,他回过头去发现屁股后面跟来一匹无主之马。
四处望了望,清晨周围都没人,再仔细打量那匹马,十分雄壮,跟自己屁股下骑坐的这匹差不多。只是在毛色方面,比不上自己这匹光滑。
这种情况最好是不为利动,当然弄来做匹驮马是不错的,可以带很多东西上路。
问题是马的主人追上来了咋办?把他当做贼子很麻烦,很难解释。
继续往前走着时,黄小郎想到了别的问题,此去河东求见张牧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带头起兵。
他的实力在河东一带最大,其本是河东望族,世代书香门第,德高望重之家,在地方上根植得最深。
此去只要姓张的答应起兵,随随便便吆喝一声,还能拉到很多的帮手,形成同盟联军,声势将无比壮大,谁见谁怕。
到时候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大军打回来,捍卫皇上,匡扶帝国,行王道,播仁政,还不很快就可令四海升平,是万民之福啊?
想这些问题想得投入,后来身后跟来的那匹马也就走着走着走散了,黄小郎回头去看时已不见了踪影。
清晨路上所见草木争发,枝繁叶茂,一派葱郁,令他心情大好。
不过村庄肆镇却都凋敝不堪,人气不旺,一派凄凉。庄稼地里也都因连年战祸,导致没有丁壮劳力而荒芜,草丛一片。
前面又到了一个驿站,黄小郎没有下马,而是直接打马而过。
因为他听到了身后一阵急促的铁蹄敲击着大地的声音,有追兵杀奔而至。对他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驿站后他就打算找个僻静地方躲一下,让追兵先过去。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前面路在高处,两边到处都是一马平川之地,要藏下一人一马很困难。人可以趴卧下地钻草丛,但马不可能。
追兵的铁蹄之声越来越近,大地颤抖不止。
黄小郎一阵惊恐,浑身汗流。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青年男子的喊叫声:“老黄,别跑!你跑什么跑,是我们哪!”
杨骁勇?是杨骁勇的声音。
黄小郎回头一看,果真是他们,人马可真不少。只是赶到这里来追他,为何?有什么事?难道为了抓他回去受罪砍头死?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黄小郎的脑子内。
不过看样子又不像。否则对方早剑拔弩张了,起码也有警告之箭射到。
再说,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姓郭的已经死了,谁上台来都没那么快处理这个事。尤其他之前推测的楼世道,此人反应有点慢,晓不晓得乘机夺过大权都不知道。
即便他上位来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稳住大军。
刚才杨骁勇他们放那一把火,估计可没少烧死人,还有马匹,乱中踩踏而死的更不知多少。
损失估计惨重不已。
“老杨,老周,你们这不用送啊!我都走几十里地了,干嘛还那么客气?”黄小郎看着想着放松下心,调转马头等着对方走近。
“老黄!我们跟你走,保护你。要去搬兵勤王你也不说一声,害我们蒙在鼓里,只以为你是跑路。说一声的话,弟兄们齐上阵,帮衬帮衬才能行啊!”杨骁勇看着他,有点气喘吁吁地道。
“哈哈哈!”黄小郎立刻明白了,大笑过后接着再道:“老杨,瞧你骑着个马,才跑几十里地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保护我从何谈起?”
杨骁勇无奈地翻身下马,上前拱手说道:“黄大人!郭大将军被刺杀身亡后,大军又不小心被人纵火延烧,队伍全散了,人马自相残踏死伤无数……”
“哦?”黄小郎看着对方眉毛一挑,颇有些意外的样子。不过又在情理之中,他咧开嘴角又变得灿烂骚情地笑了。
但感觉意外的表情,是他必须要装给外人看的。他们来了一百多,都是这次行动发展起来的内应。不过黄小郎并没有把他们完全当自己人,而是当外人。
他唯一信得过的只有杨骁勇跟周亚铁,而那些人都是这二人发展起来的,可说他一个也不认识,不可能一下子全都信任。
对于大军被纵火延烧死伤惨重,他制定的计划,照着执行,他能不知道?肯定是如此的啦!
“是真的。现在全乱了,暂时也还没有人出来收拾残局,我们就趁乱追随你来了,也没地方可去了啊!”杨骁勇看着他道。
“哈哈哈!”黄小郎再次仰天大笑了三声,然后跳下马来。
“你笑什么,发神经病了?”周亚铁已经走了过来,看着他有点吃惊的样子道。
他的吃惊也是装的。要装大家就都装到底。不过他语气是真不耐烦,看得见他脸上全是包,昨晚真被蚊子给咬的不轻,在城外草丛中潜伏着等了黄小郎大半夜可不容易。
“老周,瞧你脸上那些被蚊子咬的包,嚯嚯嚯。”黄小郎瞧见仔细了后止不住开怀大笑。
周亚铁无比郁闷地皱紧了眉头,别人都可以笑话他,但唯独黄小郎不可以。
问题是别人都没有那么笑话他,却唯独黄小郎笑得那么开心。
人心不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