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你的眼光好犀利!看了令人害怕。”周亚铁叹了口气。
接着,只听他再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辈应该都是斯文君子,谦谦有礼才是。”
他说的是人人向往的太平盛世时代。只可惜现在生不逢时,令人徒生感慨。
“没错!可惜不得不拿起武器,动刀动枪,不杀几个大坏人天下似乎不能太平。”黄小郎灿烂而又显得莫名诡异地一笑。
“不过,老黄,这件事还是由我来执行吧,为兄痴长你几岁,也多看了几天早上的日出,够了。”杨骁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充满着人生的无奈和绝望。
黄小郎又何尝不是?生逢乱世,苍天已死,皇上都困顿得食不果腹,躺在病床上只能有他一人照顾,不绝望无奈又能如何。
何况此时商议的事,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刚才杨骁勇叫黄小郎老黄其实是不对的,应是出于尊重。实际上,黄小郎在他们仨中年龄最小。杨骁勇最大,年已二十二,次一点的周亚铁也已二十,而黄小郎只有十七。
“老黄,如何?”见黄小郎没有回答,杨骁勇又问道。
“两位兄长,我早有准备,所以才要叫你们给我弄套军装,有什么事是对我不放心的?”黄小郎没有正面回答杨骁勇的话,而是收了剑后,扫视了他跟周亚铁一眼。
此时黄小郎的脸上神情,继眼神中的凌厉寒芒之光后,又增添了一种铁一般的冷硬坚毅。
而杨骁勇跟周亚铁俩都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对他没有任何异议,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黄小郎的能耐,他们都服。
只是这种刺杀,取军中大将军性命,必定也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代价。所谓舍生取义,显得十分壮烈。
而黄小郎不过十七岁,这就要抛却生命。
所以都有些不忍让他来执行。
有一层细细的冷汗冒出在杨骁勇跟周亚铁的额上,这是有别于热天出的汗的汗,冷汗,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做大事的紧张害怕所致。
他们当然都感到了紧张害怕,只能是用强大的勇气克服。
何况即便由黄小郎来动手,他们也得要配合执行。
一共就仨人,干这事当然得要相互配合才能执行到位。
如果主刺的没有成功,他们做副手的就得补刀。
不利的是,郭威的大营在城外,这家伙很少进宫殿,连宫城外的大街都不住。
所以要刺杀他,黄小郎必须得出城混进大营去。
当然他都想好了,军装、腰牌,各种武器配备。
但事实可能很残酷,不管刺杀是否成功,逃脱的成功率几乎没有。
想到事发后,他们估计都得被抓住,陪葬,杨骁勇跟周亚铁都不寒而栗。
在冷汗冒出后,他们身子更都在微微颤抖。
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议定了就得去执行,只能勇往直前,这也是他们身为贵族子弟的责任担当,一定要这么做。
这个帝国,从不缺乏勇武热血之人,也不缺乏满腹经纶的治世之士,但极缺乏贵族们在乱世之中的积极干预,针对各种不同情况采用的各种不同手段。
就像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至激至烈手段。
黄小郎眼中的冷硬坚毅过后,恢复灵动,微微一笑看着杨骁勇跟周亚铁道:“这个事情由我主导,我是主谋,行动上当然得身体力行,所以二位就不要跟我争了,这活是我的!”
杨骁勇跟周亚铁站了起来,然后单腿跪地:“黄兄为民请命,甘冒生死,请受我二人一拜!”
这种场景倒常见到,服就跪地上去表示,行的是大礼。
“快快请起!你们这是搞毛呢?再这么繁文缛节的以后就不跟你们玩了,动不动就下跪膜拜,很离谱,受不起。”黄小郎弹跳起来出手将二人拉起。
只听杨骁勇坐回位置上后道:“黄兄是我见过的最具有担当的勇者,兄弟你厉害,我这辈子都服!”
黄小郎得意洋洋:“嘿嘿!杨兄这话我爱听,我就看不得别人以为来硬的可以骑在老子们头上,是不是?帝国一定得要恢复皇权法度,一切都必须得在个尺码范围之内。”
“同意!黄兄说的太对了。所以,单凭这一点我们就坚决支持你的策划谋动。”杨、周二人都郑重肃穆地点了点头,说的热血澎湃。
在内心深处,黄小郎很安定,不希望看到杨、周二人的担忧恐惧一直挂在脸上,或操在心上。
黄小郎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们,道:“有了这一次行动过后,你们以后无论干什么都会变得自信许多,相信我说的,以后也会变得更沉稳许多。”
他的这话没错,有的放矢。无论杨骁勇还是周亚铁,都还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这参与的是密谋刺杀一个帝国大将军,他们当然会有紧张害怕,恐惧在内心深处潜藏着。
而他黄小郎不一样,他经历得多,从来都很低调不张扬,故显得不为人所知,只在内心里为自己感到骄傲,胸中有丘壑。
黄小郎起身走了过去,在旁边屋角落里添了把干柴。很快熬药的炉火在黯下去了后又再熊熊燃烧,弥漫在室内和窗外风雨之中的药味更强烈。
回到桌旁椅子上坐下,黄小郎的脸上额头上冒着热汗,还有些黑烟灰。他伸袖子揩了揩,反倒弄得更脏了些,变成了一个大花猫脸。
杨、周二人看着一阵哈哈大笑,心情顿时放松释然了许多。
黄小郎咧开嘴再灿烂一笑。他望向窗户外面的风吹雨打景象,杨骁勇跟周亚铁二人的能力他不怀疑。
尤其是他们对帝国的忠诚,身为具有责任使命贵族阶层中的一员,他们的身上激情热血一旦被点燃后就无法熄灭。
经历过这次的行动,见过血后,杨骁勇跟周亚铁就会在忠诚于帝国的大前提下,变得更勇烈,并更相信他,能实现唯其马首是瞻。
黄小郎需要这样的兄弟,组成一个铁三角关系。换句话说,以他为首,杨、周二人形成为他最可靠得力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