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将军和国师一定要见小鱼,是何用意啊?”大殿下开口,故意指责对方僭越,准备把有何居心四个大字刻在他们脸上。
这叫抢夺主动权,他冲鱼舒卉眨眨眼,别吃惊啊,你的大殿下也不能总是温润的君子吧。
“殿下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我等是为向于大将军的儿女表达敬意,也为昨日冲撞了您与小姐表达歉意。”一大串打太极的话顺着国师从容开合的嘴往外冒。
难道还能指望西塔将军吗?他自己都差点问出同样的问题了!
“哦,那便是了,”大殿下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我还以为国师对小鱼尚有所图呢。比如再弄个什么机关之类的。”
“哪里,哪里,那都是误会,误会。”国师讪笑着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多希望俞国大殿下对当时头颅机关事件的了解就是,成国国师弄了一个机关,妄图在归还头颅的同时刺杀于将军未来女婿,这么简单啊。
不知道胡罗将军的存在,不知道成国现在的乱象,这样自己一会儿就能少答应那么一两个纯属难为人的条约。
可惜人家是故意的。国师和西塔将军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要让一个了解形式的大殿下,与自己站在同样的阵营确实困难。人家凭什么要赌邻国的立场,又凭什么不上告皇帝趁虚而入呢。有了大破敌国的功绩,就算是个残废日子也比现在好过不少不是。
“将军,您是希望我接下调查成国君主被刺杀一事吗?”大殿下谨遵姑姑和那位林大人教诲,当有实力不可抵挡的诡在场时,说话要直接、迅速、突然,不能给人时间反应。
“如果可以的话,”西塔将军忙说,“我们不信任皇后推荐的三殿下,也不觉得分身乏术的太子殿下能够,合理地处理此事。”
大殿下笑问,“分身乏术?两国邦交是头等大事,太子再忙也不会耽搁这个,您大可放心。”
鱼舒卉在他背上写了个“欲擒故纵?”,大殿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做与不做各有利弊,他只想拿两份好处。
“但您确实就在现场,怎么说也比其他人更了解些,”国师反过来将他一军,“我们希望抓住真凶,越快越好。不瞒您说,现在成国局势很乱,我们也想占一步先机。”
如果能尽快直接查出来,究竟谁串通了谁最后得手,就能起码铲除一个敌对势力;如果能牵扯越来越广,让那些世人皆知的小心思跑到明面上,两位将军带兵勤王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不必再偷偷摸摸一点点和少君接触。
而如果这个大殿下实力不够,就能把消息按个个把月,让两位将军先行潜回,带领少君还朝——虽然这么干,是在直接抵抗摄政王,类同谋反,但,成国到了谁手里,最终还是谁说了算。
也是王脑子有病,明明不愿意自己的兄弟和其他儿子碰少君的继承权,竟也不愿意把两位将军留下给少君撑腰,非得亲到俞国,带上每家那么三五个核心人物,弄的国内势均力敌,什么铁板一块的大成王国,散的像个认人揉搓的馒头。
幸好于大将军过世了,少年将军被皇帝忌惮回京丁忧,而那个勇武过人的三殿下和之前前来讨招的马将军、现在驻扎边境的林将军都不成气候,不然就这么个乱法,成国危矣。
国师知道的这些,大殿下统统知道,而且,因为他的腿完全无能为力。他现在要做的,是在国师那几个“如果”里筛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就要能让成国新君记得自己、这个国师欠自己人情、还不触碰皇后党核心利益的那个。
往,大,里,玩。
大殿下重对面二人歉意地笑笑,“可我这情况,”他使劲锤了两下自己细弱的双腿,“父皇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我呢。”
国师紧跟着说,“这…殿下不必自谦,我等自然会找皇上说明情况。”虽然看着有点别有居心。
听他说着,大殿下下了重手,使劲砸着不争气的欠缺部位。
跑了会儿神的鱼舒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抓住了他的双手。
哦天,鱼舒卉看到了大殿下昏暗阴狠的眼睛:他这几下不是演技。
鱼舒卉这才真切知道,她以为的大殿下豁达,大殿下想得开,大殿下聪明不在乎都是她以为。大殿下真的很坚强,在鱼舒卉面前也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想尽办法为自己的残疾开脱,强行去学力、学技、学畏来武装自己。
不是他想开了所以能平心静气地钻研这么多东西,是他利用天赋提高实力获得了安全感,才成为这个温润豁达的人。
很多时候心意相通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神游了半场的鱼舒卉就跟上了节奏,“殷纪,”她当着两位使臣和藏在旁边座位上喝茶的少年天真地说,“你说对我爹爹遗体动手脚的家伙,和刺杀成国君主的家伙会不会是一伙的?你想啊,如果不是为了能给自己争取干坏事的时间,他又干嘛要把咱们搞乱呢?先刺杀你,又刺杀太子,又嫁祸五殿下三殿下的。”
“嗯?”大殿下配合地给了个鼻音。
“笨呐,如果那家伙刺杀成国君主他们乱了,咱们没乱,那不就能抽出手打他们了吗?”
这套歪理,有点正中红心的意思。
西塔将军马上就咬了钩,表示会向俞国的皇帝要求此事。既然于大将军魂归故里事件的苦主都发话了,这套理论听着再假他们也能掰成真的。
国师喝大殿下颇有默契地相对点头。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唯一能在这个情景下耍无赖的小鱼要是不上钩,西塔将军不能理直气壮去讨恩典,那,他们就只好和皇后党正面刚了。
“合作愉快。”大殿下向对面俩人敬了杯茶。
“顺利。”国师举杯回应了。西塔将军杯子里的水早没掉了,托着个空杯子尴尬的不行。
“啊…”甘当背景板的少年突然出了个动静:他知道为什么总看着这个国师有点眼熟了。
“少爷,小姐,殿下,”看门的突然跑了进来,“不好了呀,三殿下在左仆射大人府上被毒蛇咬了,皇后娘娘正全城找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