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好冷,还有脸颊,他的手从后面抓着她的脖子,就像冰棱。他将她拥入怀中,她被寒意深深的包裹,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他不会生她气,更不会伤害她,他曾经说过他只会对她好。
薛莫寒没有抵触他的吻,因为她是他的王妃,她对他感到歉意,她愿意用一切去弥补她将要犯下的罪。
见薛莫寒迎合他的吻,欲火焚心的秋雪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在情不自禁解开她衣衫时,他停下了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仿佛是被自己身中的寒冷被冻着了,尤其自己手背上的疤痕在烛火清辉中就像一条狰狞的蛇,这些都是会吓坏她的。他翻身离开了她,然后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是配不上她的,她如美玉一般纯粹洁净,而他又算是什么呢?
薛莫寒侧面看着并肩躺着的秋雪,她的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抚上了他冰冷的手:“让我给你暖暖吧。”
秋雪意外的侧过面。她是内心良善的,会为死去的鸟儿哭上很久,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会为此赴汤蹈火倾覆性命。此刻,她在意他,他心中感动而又欣慰。
秋雪语气纯和:“莫寒,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你生来是为母亲而活。而我,是为你而生。”他侧着坐起身来看着她,泼墨般的长发垂落而下,如一袭华贵的绸缎,他低头抚摸薛莫寒的光滑的手背:“你想知道我为何冷如寒冰,到时间我会告诉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薛莫寒感受着他指端凉意,眨着眼睛:“你会有事吗?”
秋雪的笑暖如春风:“放心,不会的。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薛莫寒点点头:“好。”
自从薛莫寒发现秋雪的身体是冷的,秋雪就戴上了手套。他们一起散步时,看遍满山红叶,秋雪喜欢拉着她的手,虽然他身体的冰冷被手套阻隔,可他的眼睛是有温度的,他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他拉着她的手总是不愿松开,他会亲自下手煲汤喂她,为她选衣服,甚至是绾发。他是皇城之中第一个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这么多事情,让侍女宫人都惊的说不出话。
从铜镜中看着秋雪一下下的梳理她的秀发,从未想过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会有这样细心柔情的一面。绾好发,他俯下身,似想亲一下她的脸颊,却又停在了她诧异的目光中。
铜镜将他的犹豫和悲凉的侧影照的冷凄凄的,薛莫寒知道即使自己不介意他的冷,但他是介意的。回想初见他时的霸道和强硬,她心中不禁酸涩,只有对于自己最喜欢、最珍重的东西,才会舍不得碰,才会越加的怜爱,这种情愫她感同身受。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似是难以捅破的纱,彼此心心相惜,注定只能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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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左右,华夫人进宫来到了薛莫寒所居住的暖凤殿。
秋雪一大早就被太后召走了,这一整天也不见他回来。宫中除了侍女和侍卫,就只剩下薛莫寒。没有秋雪在身边与她写字作画,她顿感到整个大殿空落落的,正在独自发呆时,侍女来报华夫人来了。
薛莫寒惊喜看向大殿门口,华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丫鬟小翠提着个木箱子。
“莫寒,娘来看你了。哦不,你现在是王妃,我要先向你行礼。”华夫人激动的往前走两步想起礼数便俯下身去,称谓也亲热许多。
“不必多礼,娘。”薛莫寒立马走上前去搀住她:“娘,快坐。”
“莫寒,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点心。”华夫人打开小翠手中的箱子,里面摆放着整齐的梨花糕。
“还是娘最疼我。”薛莫寒撒娇的拿出一个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又拿了一个给华夫人:“姨娘,你也吃。”
华夫人又将梨花糕放入箱中:“你父亲也吃着不错,家里还有呢。”
一提到父亲,薛莫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又想起那晚父亲变成了妖人的样子,她禁不住抬眼问华夫人:“父亲,身体还好吧?”
华夫人叹了口气:“你父亲可能是太过挂念你娘亲了,那天又进去见你娘亲,其结果。”华夫人欲言又止,不再往下说下去。
“我父亲他怎么了?”薛莫寒一把抓住华夫人焦急的问。
“他变得六亲不认,发了疯的要打人,幸好被赶来道士给制住了。”华夫人拉着薛莫寒的手,一脸苦楚的说道:“道士说你母亲的怪病缠身多半与家中的妖魔有关,否则,不仅你父亲牵连其中,连这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保。”
“娘,我想把家中之事告诉王爷,请他帮忙。”薛莫寒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万万使不得。”华夫人十分意外薛莫寒会这样打算,她忙说道:“你父亲乃朝中重臣,如若让太后知道家中有了妖魔,不仅官位不保,说不定连你这个王妃的位置也不保啊。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一圈子的人的。”
薛莫寒这才意识到太后十分迷信鬼神,遂觉得华夫人说的有理,便打消了念头:“娘,饕魂锁真的可以驱除妖魔吗?”
“饕魂锁就是镇伏妖魔的利器,这天下没有妖魔能逃得过这把锁的桎桍。”华夫人压低了声音:“这把锁就放在这皇城的镇宝殿之中,你要尽快想办法进去拿到锁。”
“镇宝殿。”薛莫寒想起前两日秋雪陪自己散步路过巍峨高大的镇宝殿,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一座神圣的殿堂让人敬慕。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华夫人打了个呵欠,就立马站起了身。
“娘,王爷大概快要回来了,留在宫中一起进晚膳吧。”薛莫寒慌忙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中事务多,我要快些回去了。”华夫人又打了一个哈欠就慌忙拜别薛莫寒。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华夫人和小翠匆匆离去的背影,薛莫寒突然想到了宫中做的雪花糕也是十分好吃,想让她带回去一些,就立马追了出去想要叫她们回来,沿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一路而去,却发现在转过一个花圃她们不见了。
这天色渐暗,周围起了风,看似要下雨了,她打算改天派人再送回去一些,于是就转身往回走。忽然一个人迎面撞来,头脑一阵晕眩,回了回神,去发现四周并无一人,难道是风吗?四下死寂,连天也更为阴沉暗黑了,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全身也莫名其妙的发冷哆嗦。更奇怪的是当她迈步前行时,双腿似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
薛莫寒见状,心中一惊,难道是双脚旧疾复发?可是这几日脚上伤口愈合,也不见得很疼了。她又尝试抬起脚,却异样的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着。她扭头往后看去,禁不住大叫一声:“啊。”只见地上匍匐着一个纸一般单薄的人趴在地上,他披头散发,穿着灰白色破烂的单衣,双臂细长,双手紧紧的抓着薛莫寒的脚踝,整个身子正试图一点点往她身边爬来。
薛莫寒逃命似的要往前跑,双脚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可是那个怪人并无放手,她顺势被拉倒摔在地上。看着顺着她的双腿一点点朝她爬来的人,她大叫道:“你是谁,放开我。”
“为什么我附不到你的身中。”这个人缓缓的抬起头来,是一张灰白色的脸,眼睛是两个黑大的窟窿在流着血。
“鬼,你是鬼。”薛莫寒大声叫道:“救命啊,救救我。”
“夫人。”侍女碧如听到了薛莫寒呼救声跑到薛莫寒身边,一看到抓着薛莫寒的人有一张鬼脸,顿时吓得嘶声大叫、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