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了一眼，她的记性当然不可能好到能够记住病房里的每一个病人，但是这一个，她还真的记得。
“在501，单人病房。”顾杨烟道谢后就上楼了，没有听到后面护士的一句自言自语：“贺家小少爷原来是叫纪温玉的吗？”
在501门口，顾杨烟往里看，病房上的人虽然消瘦了一些，不过的确是她印象中的纪温玉。
有个医生走过，顾杨烟叫住他，问他可不可以进去看望病人，医生点点头，然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顾杨烟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了。偌大的病房只住了纪温玉一个人，也没有家属陪护，也没有医生护士，显得格外凄清。
顾杨烟翻看了病历想看看纪温玉是怎么了，可是她却看到名字那一格，写的却是贺子穆。
贺子穆？怎么是贺子穆？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不应该啊……
顾杨烟又仔细看了看，在名字那一格，有改过的痕迹，依稀可以辨认出中间的字，是温。
贺子穆就是纪温玉。
至少顾杨烟心里已经是这么认为的了，她又细细看了看床上的人的脸，眼角有颗小痣，这不是什么多普遍的特征。
她以前开玩笑说纪温玉长了个美人痣却生了个男儿身真是可惜了，这让她确定了，这的确是她认识的纪温玉。
可是贺子穆，不就是洛寒清和她说到的那个……
再看病历上，贺子穆是在五年前被送进医院的，因为车祸重伤，虽然抢救了回来但是成了植物人，这五年里似乎都没有什么起色，只是用各种营养液和仪器吊着他的命。
住院的时间差不多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吧，顾杨烟记不清了，只模糊有个印象。
看电视剧里倒是有不少靠着自己最亲的人的呼唤唤回意识的桥段，可……即使成了植物人身边都没有人陪护，他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
顾杨烟有点心疼纪温玉，不对，是贺子穆了。
要不，自己试试看？
顾杨烟坐下来，叫了几声“纪温玉”。
没有一点反应。
也是，怎么可能就这么叫醒。顾杨烟自嘲地笑笑。
她把病床的床头柜上的东西理得整整齐齐，把花瓶里换了水。似乎在她的印象里，这样干净的画面才符合贺子穆那样淡雅的人。
做了这一些后，顾杨烟看看时间，虽然还早了点，不过或许方逸初他们已经到了机场，顾杨烟也就准备离开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良心不安，也是作为朋友适当的关心。可是再留在这……
她现在毕竟不是贺子穆的女友了，甚至已经有了丈夫，虽然说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不过要她真的留下来做些什么的话，会让她的良心有点痛，好像有点对不起洛寒清一样。
“纪温玉，珍重。”
这是她来这里开口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床上贺子穆似乎动了一下，也似乎没有。只有心电图明显地波动了一下。
可，也只有一下。
因着之后又去取了寄存的行李的缘故，顾杨烟到机场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很早，至少方逸初和秦晓钰都已经到了。
秦晓钰正在和方逸初说着他母亲正在给他安排相亲的事，顾杨烟不好插嘴，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告诉洛寒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的飞机，大概什么时候到。
她最近使唤洛寒清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方逸初对相亲显得兴致缺缺，不过也没有很强烈的反对，顾杨烟听见秦晓钰最后说了句：“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被洛寒清用这句话莫名其妙带去结婚了的？
这句话可真是赖皮啊，明明自己只不过是在考虑，不对，甚至算不上考虑，自己原来只不过是因为事情发展太过突然一下子没有办法做出回应而已。
自己怎么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结婚了呢？
这是这么多天里，顾杨烟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结婚那晚的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要说她是被张纪云刺激到了，她对天发誓绝对不是。
“顾杨烟，顾杨烟！”秦晓钰抬高声音的几声把顾杨烟拉回了现实，她看看秦晓钰，问道：“怎么了吗？”
“怎么了？”秦晓钰倒是被问懵了，“什么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反应，我们要尽快去做登机准备去了，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句话也真的是万金油，只要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不会再问下去了吧。
可偏偏，秦晓钰就是那少数人。
“什么没什么，看你那表情，是在想哪个男人吧，之前那番什么不是那个人，再优秀也没用什么的，你是不是就在想你那个人。”秦晓钰这番话除了八卦，也是在提醒方逸初，他们俩之间没什么戏了，因此还悄悄给顾杨烟使眼色。
顾杨烟没接收到这个眼色，她还在想着这段时间里和洛寒清之间发生的事，微微笑了一下：“或许吧。”
可能她这样的性子就是需要一个人锲而不舍地用近乎愚蠢的方式去接近她，程鲤是这样，或许现在也可以加个洛寒清？
程鲤也旁敲侧击地和她说过，洛寒清恐怕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她自己是不这么认为，何况在今天之前，她也只认为洛寒清是个身份特殊的朋友而已。
三人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方逸初犹豫着是送顾杨烟还是送秦晓钰，两边离机场都不近，最近的京都好像又不太太平，他不放心女生一个人走，可两个人都送也麻烦。
顾杨烟打开手机，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回了电话后，对方逸初说：“老师你们先走吧，过会儿有人来接我。”
“有人？什么叫有人，我在你口中只是“人”吗？”顾杨烟身后，拿着手机的洛寒清幽幽出现。
这个出场方式对顾杨烟来说已经习惯了，差不多能算到他会出现了，顾杨烟完全没有被吓到，让他有些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