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伯兄如此为我着想,谌再推辞便是矫情了。不过子伯兄莫急,谌另有想法。”荀谌将红绸掀开,内里是一尊红若牛血的珊瑚,娄圭可谓是下了大本钱。
听得荀谌话说一半,娄圭心下难耐,今日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已失了往日的冷静,他忙追问:“友若有何想法,尽管说与我听。”
“不如请子伯兄向曹公面前进言,推荐谌前去处理徐州事宜如何?一旦事成,子伯兄必定与荀氏为盟,我会向我父兄言明此事,那戏志才如若去得徐州立下偌大功劳,子伯兄反而难以撼动其地位。”荀谌将红珊瑚往回一推,示意娄圭不必破费,只需进言事成即可。
娄圭心道这荀谌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清高,对财货拒之不受,他又道:“友若是想趁此机会担下徐州事,向曹公证明你的能耐,洗刷曹公疑虑?我听闻友若言辞犀利,才智过人,徐州事定难不倒友若,那愚兄就等友若从徐州凯旋,携此神威共抗戏志才!”
荀谌既不称是也不反驳,任由娄圭去揣测他如何作想,而娄圭自以为戳中荀谌心思,此行已然圆满,若得荀氏互为表里,他娄子伯未尝不可与戏志才一斗。
“那愚兄就先行告辞了,以后还要与友若多加走动亲近才是。”娄圭将血珊瑚又裹上红绸放上马车,这趟行程他极为满意,不仅分毫未花,事成还可得荀氏这颗大树作为倚靠,有了奥援。
至于荀谌所想,却并非只是去搅动徐州风云立功而回,他去徐州自有他的目的,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天助我也,此劫可解。”荀谌先前还苦于整日被监视插翅难飞,这才昨日去寻了鲍信幼子碰瓷,没想到今日局势瞬间逆转。
说到鲍信幼子,他还纳闷今日在家中守了一日都不曾等到两兄弟上门来,莫不是其母变了主意,不想拜他为师了?
然而他毕竟不会谶纬之术,猜不到眼下鲍氏兄弟及其母在做什么。
“讨厌,尽使坏!”妇人一把将曹操的手从胸前打开,正脸带红晕地与曹操睡在榻上,两人衣物随意扔在四处,从进门处一直到榻下都遍布,足见两人相见时形状颇为疯狂。
曹操手被打开嘿然一笑,又抚上了其背将妇人搂在怀中:“怎么,许多日不来你府上,心中有气?”
妇人在曹操怀中挪动了些许,如小鸟一般蜷缩在曹操胸膛,声音糯糯地道:“哪里,妾身今日本要带邵儿和勋儿去颍阴拜师的,你这一折腾就是一天,让妾身如何跟人交代呀。”
曹操闻言低头撩开妇人散乱的发丝,正视其脸:“邵儿和勋儿要拜何人为师,怎么事先没让我知晓?”
妇人两腮一鼓,赌气道:“你日理万机,家中又有妻妾美姬侍奉,何时又想得起我来?”
“莫要生气,这毕竟...鲍信与我情谊深厚,我将你纳入府中会惹来非议,委屈你了,”曹操将妇人脸捧起,看其赌气的样子与成熟风韵形成反差,忍不住双手揉其脸,“你还未告诉我拜师何人?”
妇人知晓不可过分,便借坡下驴直言:“师从名士荀谌荀友若,昨日里邵儿和勋儿出游偶遇他外出钓鱼,我听他报上名讳,便趁机将师徒名分定下,他本不想收徒,还好我脑袋转得快,摁着邵儿和勋儿将师拜了。”
妇人一脸得意仰首看向曹操,等曹操夸赞她机智。
“这...友若才德确实足以为师,你确定是偶遇上他?”曹操疑心又起,怎么刚好就让她给遇上了。
妇人言辞凿凿:“当然是偶遇,他与我和邵儿、勋儿素未谋面,又从无往来,如何认得我和孩子。”
曹操心想也是,看来自己疑心病还是太重,整日疑神疑鬼,那荀谌偶遇一个妇人干甚,又不像他对妇人有特殊的嗜好。
“明日再去拜师不迟。”曹操难得来妇人府上放松,又将红被一盖,两人兀自翻滚起来,惹得守在房外的典韦将耳朵一捂,实在是不忍听,黝黑的面庞已是黑里透红。
可怜荀谌还深夜里挑灯削制玩具,打算用木头拼两辆迷你的玩具小车送给鲍氏兄弟当作拜师回礼,他昨日去碰瓷两个小孩确实心中有愧,好歹也弥补一番。
“先生,没想到你连木匠活都会,荀氏往日家学也教授木工的吗?”甄宓入内为荀谌端上新熬的鲫鱼汤,昨日钓来的河鱼再不吃消灭完就要臭了。
荀谌似被这话勾起了无穷回忆,他前世本为机械设计出身,后来半路出家机缘巧合才入了公司管理层,所学却是再难用上了。
他舀了一口汤羹入嘴,砸吧一下回道:“是外出游学得来,日久手艺生疏了,今日做来为弟子拜师回礼,垂髫之年的孩子理应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甄宓口直心快,脱口而出:“那我也可以拜先生为师吗?”
前几日无极甄氏来信,想接甄宓回冀州,她一个女子整日里在外族中也不放心,但甄宓一口回绝说要拜在荀谌门下学习,她酝酿多日,却没料到被两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屁孩给抢了先,让她如何不气。
但这年头哪有收女子做弟子的,她未表明身份便罢,荀谌既已知道她是女子,这事说来希望渺茫。
她其实只是不想回冀州,想跟在荀谌身边罢了。
荀谌看了她一眼,灯下昏暗处甄宓睫毛一眨一眨,目中似有千种风情,他忍不住心下一动,又故作淡定道:“有何不可,你也想要这玩具?我再给你做上一个,既然拜师了明日记得送上束脩,束脩嘛,便为我夜读添香即可,礼不可废。”
甄宓蓦然瞪大了眼,她本已做好被荀谌严辞拒绝的准备,一喜之下跳将起来,抱着荀谌的脸就是一亲,随后才意识到此举不妥,捂着脸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荀谌手又一滑,削废了一块拼装零件,口中却道:“手艺生疏了啊。”
焦触却鬼鬼祟祟地走进来:“先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有龙阳之癖!当初在东武阳我毫无防备,险些就与先生睡了!”
惹得荀谌一脚将焦触踹开,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