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薄被这一惊将杯中酒水洒出,他双手举起面露无辜:“这位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军中任职,说来咱们还是同僚。”
领兵而来的是上将纪灵的副将李丰,他在军中位高权重,远不是如今还是中层军官的雷薄可以套近乎的对象。
即便是按照原定轨迹,雷薄在后两年逐渐升迁,届时也算得上是袁术帐下的三流武将,也难以与李丰这样真正的重臣比肩。
李丰出动也是表明袁涣三人严惩此事绝不容姑息的决心,他来时已将此事前因后果弄了清楚,十分看不起做这种禽兽行径的雷薄几人。
“谁与你这种见色起意的无耻之徒是同僚,就是你几人在酒肆闹事,强抢民女不说还打伤使者?”李奉以鼻孔出气,不带正眼瞧这几人,不得不说寿春除了袁术本人外,多的是正义感爆棚的将领和清流文士。
“使者?那一桌人就是来寿春让高官都不敢外出的使者?”雷薄手中酒杯落地,摔得支离破碎,原来他以为只是过江富商带几个保镖的那行人竟然是导致寿春这大高官紧闭门户不敢外出碰见的罪魁祸首,是他实行强抢民女的先决条件。
陈兰及方才还在吹嘘他英明神武的几个小弟都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李丰以手握拳掩口轻咳,提醒雷薄莫要当众戳破近来寿春高官的行为:“正是小沛而来的使者,本身也为颍川名士,你强抢民女是为一,更为重要的是聚众将使者打晕,使者至今因惊吓过度还难以下地活动,使者随从仍在狱中要求寿春上下给他们一个交代。”
解释完毕让雷薄也不至于一头雾水后,李丰下令手下兵卒一拥而上将雷薄几人压服,用绳索绑了送去县衙等候发落。
雷薄发髻凌乱与陈兰几人被推进狱中,踉跄之下险些摔倒,狱中阴暗湿滑,连用作卧榻的稻草都是湿透,抬头一看原来是牢房边缘浸水滴落。
他还未反应过来转眼间的剧变,呆滞立在正中,对面牢房有人开口了:“咦,这不是与咱们干架的那几个兔崽子吗,来得真快,也来狱里长长见识?”
管亥将整只没腿的烧鸡放在嘴边,囫囵吞咽还不忘口出风凉话,感慨寿春高官的效率真是极快,这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就将这几个仗势的军官给抓了进来。
焦触也不知是犯了何病,非要将每只烧鸡的鸡腿卸下留作自己吃,自荀谌出狱醒来后袁涣几人吩咐寿春令好生招待,各式好酒好菜都流水一般往监狱里送,更是派狱卒将关押几人的牢房洒扫干净,换上干净的被褥,除了身在牢房,待遇与在驿馆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浩舀上一碗江淮特色的莼鱼羹,与焦触几人待得久了口气也变得粗鲁起来:“可惜爷爷们很快就要出去了,你们这群人怕是要在狱里多待些时日,或许再也出不去也不一定。”
管亥与焦触几人只吃得来烧鸡野味,对汤羹小食则如牛嚼牡丹,看得韩浩心疼不已,干脆全都搬到眼前享用,体验江淮一地的美食风情。
雷薄循声而看,只见牢房对岸虽只隔了一条过道,两方待遇却宛如天堑,这方阴暗潮湿滴水不绝,那方美食佳酿铺开满地,还留有狱卒在侧陪笑斟酒。
“喏,你的好兄弟也在旁边,不赶紧问候一番?”韩浩一努嘴,雷薄才望见己方这牢房内除了自己几人,角落里还有一人生无可恋地张嘴呆滞,面上一点神采也无,正是先前助他将对面几人抓捕入狱的巡城校尉,其人现在眼如死鱼,一副被玩坏的表情,连雷薄几人入狱时都没有察觉。
雷薄走到跟前,用手在巡城校尉眼前挥舞几下,才将这人目光移向自己。
“完了,完了...”
巡城校尉口中反复念叨两字,怎么问话也不回答,雷薄转身冲对面吼叫:“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管亥与几人对视一眼,双手按压指尖关节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又扭动脖子松了筋骨,“来活动活动吧,先前在狱外可是承蒙关照了。”
韩浩叫来五六个身强体壮的狱卒一道打开牢门入了对面牢房,步步紧逼之下将雷薄几人压迫在墙角,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说那青衣女子许姑娘,原名许菁菁,本是富家出身却因战乱家道中落,一家人逃难到寿春,家财散尽拮据之下双亲又身染重病,前不久撒手人寰,留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只能出来依靠卖艺为身。
她去了袁涣府上报信后便一直守在监狱附近,直到看袁涣带人来将荀谌救出才放心哼着小调离去。
荀谌的文采声明传到江淮一地让她颇为欣赏,将那首曲水流觞上的短作反复改编最后成曲,在酒肆上见到画像上荀谌本人时,才特意将成曲和称赞荀谌的《天马歌》挑来演奏。
“许姑娘,我家主人请你明日过府演奏。”许菁菁去酒肆将落下的琵琶领回,返身转向回到家中小巷口时,袁术的管家亲自前来笑眯眯地冲她亮了腰牌。
她也是常混迹于高官府邸,当然知晓这腰牌的分量,接过管家送上的定金,欣然入了屋内。
“没想到连袁术也得知我的技艺,肯定是今日袁涣去帮我说了不少好话。”暗自欣喜幻想成为江淮丝竹大家,依靠为袁术演奏而名声大噪的许菁菁当然不会想到并非是袁涣进言的好话,而是这位江淮之主的心思全然都在美色上,至于声乐如何并不在意。
“也不知那位荀先生如何了,竟挥拳将自己破相,看那样子得养上些时日吧。”
荀谌一打喷嚏,他人已身在狱中来探望韩浩几人的杰作。
由于有帮凶的狱卒,雷薄与其小弟完全不是对手,被几人摁着抱头便打,等荀谌来时只剩下破烂的衣衫勉强敝体,与先前生无可恋的巡城校尉一道在角落瑟瑟发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荀谌看韩浩几人在狱中也过得顺心,便安心回县衙等待寿春令的开堂问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