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内心的愤怒总算压下去,这才看似随意的招了招手。
“殿下?”无期作为隐卫,平日里不好出面的时候总是呆在暗处,除非有亓野的命令。
此刻见亓野召唤,方才现身而出。
“嗯。”亓野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应,不一会儿又添上一句,“还要查。”
这才是他要关注的正事!
方才他头一次出神的原因在于他看见了一个在亓昀堵住他和亓珩时飞快离开的人。
林甫!
林甫似乎在同亓昀谈论着什么,见着他们出来时,林甫很快离开,却是走远的时候突然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丝毫不加掩饰,与此同时的是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林甫如此有恃无恐却不是没有道理的,林家军伍出身,现下又掌狱司,根基深厚,轻易不能撼动。
这也是亓野没有将其拉出的原因。
同时的……
“五殿下。”陈卫道似乎在宫中办了什么事,此刻才出宫,正好和亓野打了个照面。
便是见着了亓野,陈卫道也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态度不卑不亢,没有疏远,却也不讨好。
“陈大人乃我朝肱骨之臣,大可不必如此多礼。”亓野随口夸赞一句,又道,“本殿下此次回宫,竟然差点被那等乱成贼子构害,可见,便是天子脚下,便是皇家子嗣,但凡生了狼子野心,都是要下杀手的。”
陈卫道仍旧恭敬的垂着头。
亓野打量他一眼,许久的沉默后,话音一转。
“刚则易折,陈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又是许久的沉默。
亓野倒是不甚在意,领着无期要离开。
“臣多谢殿下。”
陈卫道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亓野微微颔首,也不停留,继续前行。
他倒不是有意提醒或是收买人心。
只是现下巧了,就这么就遇见了,正好和无期谈到林甫的事情,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陈卫道有心去查这件事,并且已经将宋史拉了下去,通过蛛丝马迹,日后大致的也可以牵连出林甫,就算查不到林甫,也难保不被林甫报复一回。
像陈卫道这般耿直无二的人,不说四面树敌,就算没有人落井下石,恐怕能冒着得罪大多数人的风险站出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而一旦事了帝心,他便是彻底的成了弃子。
陈卫道耿直,一方面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皇帝有意纵容,用意牵制居心不良的人,可若是这颗棋子一旦提前出了事故,必然会成为弃子。
陈卫道有才,是个可以拉拢的人,可若是性格不能改变,或者加以收敛,亓野却也是不敢用的。
这番话,一方面是好意提醒,有意提携,另一方面,却也是试探,一试陈卫道是否足以担大任,二试其是否有心接住他抛出的桂枝。
显然,就目前而言,陈卫道已经起了心思。
……
说来也怪,无期在这几天同亓野的谈话中知道,亓野竟是对当日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无期也无意去解释当日阿毓突然地怪异,挑了其它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些。
“殿下,阿毓那日莫名昏倒,这几日醒来也总是捂着心口说疼,卑职想着能不能请大夫过来瞧瞧。”瞧着亓野心情总算好了许多,无期试着开口。
他总觉得那日的事情不太对劲,首先是感觉到一阵风,轻飘飘的,不太寻常的风,然后阿毓就昏倒了,说来奇怪的是,他都不曾知道阿毓何时昏倒的。
“御医不能请,不然指不定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寻常的大夫也难以带进宫来。”无期和亓野的关系亲近,加上阿毓他也是熟的,又没有了那日不愉快的记忆,眼下听无期这般说,回答的也是毫不犹豫,认真的考虑,“不若我给你一天的假,你将她带出去,找个医馆,寻个大夫给她仔细瞧瞧。”
“不可,我离开了谁护着您的安危。”
无期是下意识的拒绝,打从他记事起,他受到的教诲就是寸步不离亓野,并且随时保护他,直至自己的死亡。
“宫中御林军无数,我的东五所又离承乾殿进,目前来看,除了父皇的寝宫就数我这儿最安全,你办完事速速返回就成。”
亓野也是综合了来考虑的,宫中虽然危险,但还是暗刀子居多,明着来的到没有几个,无期一天不在身边,倒也安全。
“卑职领命!定当速速返回!”
无期恭敬的抱拳,同亓野告了退。
……
“是要带我出去玩嘛?”听说无期要带自己出去,阿毓显得有些兴奋她本来就小孩儿心性,宫中礼教颇多,她又是被无期偷偷地藏着的,醒来之后的这几日倒是莫名乖巧,很认真的听从无期的嘱咐,整日的呆在房间内,乖乖的吃着糕点点心,不曾闹过脾气。
眼下听得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机会,顿时眼睛亮闪闪的冲过来抱住无期的胳膊,眼巴巴的望着他。
“嗯。”无期是个木讷孩子,被女孩子这般的亲近,难免的红了耳朵,想了半晌,又添上一句,“带你出去瞧病。”
阿毓倒是不管瞧病不瞧病的,只知道要出去,依旧是非常高兴,许是这几日病的难受,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清减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时候,居然有无期平日见过的那些公主们的派头和气质,思及此,无期眉心挑了挑。
他倒是真的傻了还是怎么,居然能从一个痴儿身上脑补出这么毒东西来,无期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中挤出去。
“好了,你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拿上的东西?”无期有心在宫外找一户人家,将阿毓寄托在那里,宫中始终不是个长久的居所,不说被人发现的危险,毕竟有五殿下在,多了个人到时候还能说过去,重要的是……
无期看一眼这几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无意识的红了脸,重要的是……总不能让她在宫中一辈子躲成个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