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了，慢慢的感受。“
江小山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对不起啊！大夫，我......我有些没忍住，怎么能重新开始么？“
正坐在对面的心理医生摘掉眼镜，揉了揉干涩的眼角道，“你能正常点么？哪怕是正常一点点也行啊！“
“我......“江小山很是纠结的看着面前年轻的医者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觉得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就觉得你这是在打断我冥想。
这个催眠，对我根本没作用。
我现在，哈哈哈，我现在特别想笑的，您知道么？“
“这可能是原生家庭对你的影响比较大，才导致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毛病。
年轻人，我得劝你改改了，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得放松下来，你不放松，那接下来的事，我们该怎么谈下去呢？
你说是不是？“
心理医生苦口婆心的在江小山面前卖力的演说者，只期望这个耽误了自己五个小时的年轻人，现在能有点觉悟，不要再打断他了。
每次刚一进入状态，这少年，不是哈哈大笑，就是说身体某个部位忍不住奇痒。
他本来是要下班了的，白天就因为一个病人导致加班到了半夜，好不容易想走，结果又来了一位客人。
来就来吧！
谁叫自己最近缺钱呢？那就接了吧！
结果，谁知道来的人是个找茬的，一点都不配合。
这都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了，天都亮了，他还没休息，现在两双眼皮就算是撑了火柴他觉得自己看人都困难了。
看着对面座位上出现的重影人，他头都大了。
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小伙子，你看，能不能后天咱们继续？
你看看我这眼睛，我现在也不在状态？“
“等等！“江小山这一叫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大爷，我现在开始叫你江大爷好不好，您今天就算是给我把招牌砸了，我也没办法继续给你沟通下去啊！“
“不是，我现在想说话了，你继续问。“
葛云简直是不要太想哭出来了，可惜没人能体会到他的痛处。
“最后一次了，我读书少，你可千万别骗我了。
我已经试着将你催眠了不下十次了，你每一次都说有一点感觉了，每一次你自己刚到状态就出来了。
我这是有营业执照的，还是在医院内部设立的，你不能这么怀疑我的专业水准。”
葛云状态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一段舒缓的音乐放了出来，江小山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氛围里，沿着声音的指示慢慢前进着。
这是葛云在试了第五次之后决定给自己录音的成品，因为江小山这个被催眠的人越来越精神了，他这个负责催眠的医生，现在倒是越来越困了。
葛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容易让人打瞌睡的。
“朝前，朝前，继续朝前走着。
有一道光，你将看到一个岔路口，选择左还是右呢？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黑色的影子了呢？
那是什么？
是人，还是动物？
你跟着他们前进......”
江小山很是慎重的选择了右边，他继续朝前走着，漆黑的山谷已经走了出来。
【叮咚！】
【再度提醒，你的时间还剩下五天，不要做无畏的反抗。】
【叮咚！】
【警告警告！】
【叮咚！】
【不要再向前！不要再向前！】
【叮咚！】
江小山完全无视了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这仅仅是梦而已，他怕什么。
总不可能他上辈子是只猴子，喝醉了酒，就被人勾魂去了吧？
他清醒着呢！
想忽悠他，还早了五百年。
他沿着幽幽小径继续朝前走着，这里像是谁家的后花园，他的面前有一座假山挡住了去路。
江小山有些懊恼自己选了这么一条路，他站在原地跺脚。
他盯着假山看了一会，依稀间像是看见了上面流动的黑气，像是《魔尊》游戏里打副本的场景了。
他试探性的将手碰了上去，他记得游戏里角色的手掌碰到这样一座山石面前，是能激发出新剧情的。
“你就这么想先死么？”死神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了耳边。
江小山眼中恢复清明的时候，他还在假山面前，只不过假山前面多了一个黑袍人。
黑色的袍子，手里只剩下一个水晶球，江小山揉了揉眼睛，明白过来。
“你是死神？”
“算是！”死神情绪恹恹道，“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江小山眼珠子转了一圈，脑海也跟着飞快的转动一圈，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难不成这是你老窝？”
“别那么放肆！”
死神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将刚站起来的江小山给扇倒在了地上。
江小山吃痛的看了他一眼，不满的嘟囔一声，“不是就不是嘛！
你用得着这么凶么？
这么凶，能让你有什么好处？”
死神没说话。
江小山见他沉默，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首先，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是死神么？”
死神原本是坐在假山一侧凸起来的石头上的，见他这么说话立刻威严了几分，黑色的帽檐下迸射出一道阴寒毒辣的光，江小山打了个哆嗦。
“我想死。”他说，“我遗体自愿捐献的证书都有。
除了胖子没多少人喜欢我，我一个人清净习惯了。
如果能死，我倒是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可是，你们不能看着我好欺负，就不明不白的让我去死啊！
这公平么？
你不是死神对么？
这一切都是在我的梦里对么？”
死神叹息一声，冷冷的气息撒在江小山脸上，他怔了怔。
死神背对着他面朝假山站着，他将手放在假山上，江小山能看见那假山上的黑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都被吸收进了死神的掌心。
最后，那一团黑色的东西，被灌注进了水晶球。
恍惚间，江小山瞧见那水晶球里人头颤动。
江小山咽了口唾沫，他问，“这些人跟我是一样的么？他们也是被死神选中的人？”
“你是特别的，江小山。”
江小山愣住了，有些心慌，却又存着侥幸在想：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第一个在死神面前寻死的人，恭喜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