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章巨鹿城下
麴义不再追究，接着潘俨的话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如此认为，今日便是检验几年训练成果的时刻。”
潘俨差点脚下不稳，敢情这支部队从未实战过，那麴义的自信是从哪里来。要不是早就知道先登营这支军队不同凡响，潘俨兴许会立即掉头就走。
站在高耸的城池之下，巨鹿城气势迫人，犹如一头巨大怪兽，瓮城自三个方向将他们包围，步入其中仿佛进入了怪兽的血盆大口当中。地势上己方毫不占优。
不过在这时候，一束束夺目的金色晨光自东方而来，照在冰冷的城墙上，同时照进了城上握着长戟的士卒身上。刺目晃眼的阳光，又让士卒睁不开眼，麴义他们却得了天时的好处。
看到麴义的大军前来，巨鹿太守站到城头上大骂：“麴义，无耻之贼，亏得州牧早看出你的狼子野心对你严加防备，否则邺城一月前就翻了天。你既已背主，还有何脸面到我面前？”
麴义受不住冤屈，立马吼道：“韩馥小儿处处对我设防，堂堂一员校尉，仅仅只领三千的兵马，几年未曾踏出军营半步。我为何没有脸见你，今日我不仅到你面前，还要亲手杀了你，下一个就轮到韩馥。”
没有听巨鹿太守继续说话，麴义对着先登营一声大喝：“先登营听令，弓箭手准备，射。”
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城楼，松开后霎时箭如飞蝗，自下而上，弓弦弹动，阵阵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起初潘俨以为这与普通的弓箭手没有什么两样，在听到城头之上不断传来惨叫之声，甚至还有人歪头从城楼栽落，才确信这些弓箭手射出的箭十分有准头。
城上城下有着巨大的落差，还能达到这样的准度，可想而知他们手臂力气必定大如牛，所用的弓也不会是软弓，而是能射几百步远的硬弓。
先登营果然名不虚传，这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实力。让潘俨不敢有任何小觑的心思。
听到那些士兵的哀嚎，麴义满是陶醉的表情，他没有任何放松，三轮箭羽过后，拔出刀对着城楼，斩钉截铁道：“刀盾兵准备，进。”
一个字的命令，仿佛有无穷地威力，让刀盾兵们打满鸡血，步步朝城池边缘靠近。云梯上端有着钩锁，一靠城垛立即牢牢抓紧。不论城头上的士兵如何推，都纹丝不动。
刀盾兵一手举刀一手举盾，快步攀援云梯。刀是上好的环首刀，盾却与潘俨所想的不同，是一种名叫钩镶的小盾，盾壁中间突起有一根尖刺，上下两端有伸出的长钩。
这种盾牌构造复杂，同时功能也多，长钩能够锁拿戈戟等武器的小枝，中间的尖刺可以攻击。钩镶盾在西汉便存在，对士兵的要求很高，而先登营的士卒无疑能够如意操使。
潘俨承认他们或许两军对垒有一手，不过，攻城不是平地对殴，再按照老方法绝对是铩羽而归的下场。
云梯之上巨石、滚木、沸水，连番不断，拼命朝先登营的士卒灌溉下来，在潘俨准备看麴义出丑的时候，刀盾兵在云梯面前忽然停下来。
随即后退十步躲过了这第一波攻击。
守城的士卒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状况，连潘俨都对先登营的操作感到不可思议。逢纪就更不用说了，他见过好几次攻城的战场，士卒只准前进，不得后退，这是沙场惯例，胆敢后退一步就会被军法官无情阵斩。
“哈哈哈，”见到敌人浪费了一批守城辎重，麴义忍不住快意大笑，对着疑惑不解的两人说道：“不要大惊小怪，我怎么会让我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白白送死。”
看来先登营早就训练过攻城的战法，他们配合紧密，有条不紊。
“将军，这些都是新兵，未曾见过战场，为何一点都不惊慌？”潘俨问道。这是他最为疑惑的一点，训练多了就会发现，技巧的训练是最简单，而胆色勇气的训练却是最难的。莫非麴义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虽然几年未曾作战，但他们不是新兵。”麴义道：“先登营的训练，从挑选的那一刻就开始，我选择都是百战老卒，没有见过血的士卒一概不得入内。”
潘俨随即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根本不怕，能在危险面前游刃有余，原来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先登营的攻城还在继续，他们故技重施，又骗取了一波巨石滚木。
如同白痴一般被戏耍，巨鹿太守气得捶胸顿足，拔出剑砍在城牒上，呵斥手下士卒睁大狗眼看看清楚。
不过这只是无能狂怒，光是嘶吼没有半点作用，巨鹿城里只有区区五百守城之人，面对一万的敌人，他们早就吓破了胆，方才几轮箭羽之下，已经林林总总伤亡一百。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援军，而不是太守的怒骂。
即便有援军，也已经来不及了。巨鹿太守清楚这点，要不了多久，只要敌人展开进攻，也许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池就会陷落。到时候，他的下场一定会是血淋淋的。
终于，防守的沸水巨石滚木用得干干净净，他们是昨日才得知麴义大军消息，根本来不及有充分的准备。
“攻城。”远处的麴义大喝。
城下的先登营将士不动如山，疾动如风，大步踏上了云梯。敌众我寡之下，结局已经注定，城头的士卒斗志全无，如丧考妣。
当第一名先登营的将士踩上了城楼，守城的士卒纷纷抛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磕头如捣，口里念念有词，在祈求放过一马。
巨鹿太守见情势不妙，脸上苍白一片，脱下官服，转身就朝城楼下逃跑。被自家几名士卒一把拽住了脚脖子，太守瞬间失掉重心，摔了个狗吃屎。
脑门磕出拳头大的包，疼得他双眼流泪，血从伤口涌出，很快沾满了整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