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胡轸死了?”孙坚正与华雄苦苦鏖战,忽然听到身边弟兄扯着嗓子的呐喊声,心中满是惊愕,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雄也不可避免地听进去了这些话,撇头往方才胡轸的方向望去,他认得胡轸的身形服饰,原本他是好端端坐在马上,现在华雄恰好看到的一幕是胡轸的无头尸体正栽落于马下。
华雄脸色逐渐僵硬,变得难看起来,刚刚胡轸还生龙活虎,这才转瞬间的功夫,就落得这个下场。会是谁做的?华雄不免将目光放在了潘俨身上。
一看潘俨身处的位置,脸上的神态,就认定胡轸是被其所杀的事实。只是想不明白的是潘俨是如何做到的。胡轸在华雄眼中武艺不赖,难道那个毛头小子会更胜一筹?
副将被斩,说实话华雄已经没有继续苦战下去的心思。尽管己方西凉军骁勇,但江东兵也不遑多让,他们大多都是悍不畏死的血性男儿,加之数量是自己的四倍,西凉军也损失惨重。华雄放眼望过来,居然仅有一半士卒还在马上,其余尽末。
“哈哈哈……”这次该轮到孙坚仰面长笑,孙坚实在没想到潘俨居然晃眼间的功夫就杀了胡轸,前一刻华雄还在大放厥词,下一刻华雄闭口不语,想必他的脸已经被自己狠狠抽肿。
华雄越是难受,孙坚越是觉得爽快。
眼看已经不能再僵持下去,华雄满脸寒霜地叱喝道:“撤退。”
华雄一扯缰绳,与孙坚拉出了距离。孙坚也不再追,他们己方的损失也很大,再追怕逼急了死战就得不偿失了,双方心有灵犀地熄了兵戈。
这战下来,让孙坚领教到了西凉铁骑的厉害之处,不过换句话说,也叫华雄知道了江东军的威名不虚。孙坚执意要抢在各个诸侯之前打头阵,说到底为的就是名声。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孙坚的名字,为了让别人晓得江东军的锐利。
孙坚叫部下清点战场,随后带着程普韩当祖茂来到了潘俨这边。这仗打下来,贡献最大的居然是潘俨。
潘俨现在还坐在马上,端详自己手中的环首刀,没有注意到有人朝他走来。潘俨撕下一块布擦拭刀身,他不喜欢上面的乌溜溜的血迹,等到擦干净遗憾地感慨这时候的刀也太脆弱了。他这刀没用多久,但刀口不仅已经钝了,而且还出现了数道崩口,要是再用些力气说不准就已经断成两截,一如胡轸一样。
经过几场交战下来,潘俨发现刀这种兵器并不适合自己。刀太短,先天就不占据优势,而且在马上也无法施展刀法。他寻思改日一定要另换一种称手的长兵器。另外,他也想到自己应该备上一把弓,射箭是自己的老本行,不应该埋没。
胡思乱想片刻后,潘俨注意到孙坚在朝自己走过来。刚刚孙坚的叫喊潘俨铭记在心,这是对自己的关切,潘俨心存感激。
潘俨下了马,抱拳说道:“孙将军。”
孙坚好奇地上下打量潘俨几眼,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韩当忍不住问道:“那胡轸是你所杀?首级何在?”
潘俨对韩当的口气见怪不怪,“首级?”潘俨没有捡起别人首级收藏的习惯,实在是一桩恶心人的事,然而首级却恰恰是杀人的凭证。
潘俨说道:“大概就是那颗吧。”他手指向附近的血滩上的头颅。
小卒立马爬过去捡起来,惊喜说道:“禀告将军,的确是胡轸首级。”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胡轸是华雄副将,你这是大功一件。”孙坚越看潘俨,越觉得顺眼。潘俨不仅一表人才武力不俗,而且并不骄傲,初获功劳像个没事人一样。
潘俨觉得受之有愧,毕竟他也只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胡轸这个愣头青。真要说功劳,功劳最大的当然是孙坚手下死去的将士。
因此潘俨推脱道:“将军谬赞,其实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我是一个外人,当不起此功。”
言外之意,潘俨想要将斩杀胡轸的功劳拱手相送。
然而孙坚却摇头,粗声道:“人头是谁砍下来的,便算是谁的,怎么能冒领军功。潘小兄弟你有这能力,就无须再推让。”
孙坚不喜欢他人冒领军功,所以自己也绝不会霸占别人的功劳。潘俨的好意,孙坚心领了,他挥来一亲卫吩咐道:“立即将胡轸人头呈给盟主,务必将此战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诺。”
这名亲卫听到命令,立即将胡轸的人头用厚布裹了一圈,随即骑上马朝东边飞驰而去。
一顿雷厉风行的操作,让潘俨觉得孙坚这人很仗义,是光明磊落的英雄。
清点完战场,方才一战当中所有阵亡的江东兵都被找出来,整体摆放在冰凉的雪地上。阵亡人数共计三百二十人,数字上没多少,但实际看来便是密密麻麻一片的死尸。
而西凉军的死亡数字也被统计出来,共计二百二十人,又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和盔甲。步卒对阵骑兵,这样的结局算得上万幸。
然而孙坚与程普等将领站在这些尸体的面前,都是一副哀伤的神情。潘俨情绪也很低落,刚刚厮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冷静下来,看到尸山血海的战场,真切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找片地方,让弟兄们入土为安。”孙坚把他们当做子弟兵,不忍心看到这些人死后还暴露荒野。
索性汜水关就是修筑在山岭之中,不远处就是一片丘陵。
简单地挖坑掩埋后,孙坚领着剩余的部下回到了临时修筑的营寨。这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经过激烈的交战过后,许多将士们的肚子都已经咕咕在叫。
“传令下去,马上生火做饭。”孙坚回到营寨立即说道。
黄盖迎上来询问战况,听到程普韩当等人叙述过后,直叹没有轮到自己上阵。然后眼睛朝潘俨这边瞄了一眼,不知想些什么。
众人在雪地上刨出了一个大坑,做了一个灶的形状,在里面添上些干柴,再用火石一打,火很快噼里啪啦燃起来。
潘俨和孙坚等人一起吃饭。这次运来的是一袋袋金灿灿的粟米,也就是后来的小米。粟米后世最养生的粗粮,然而在东汉却是主食。
战场之上没有专门的碗,饭食是盛在头盔里。若是没有戴头盔仅戴巾帻的寻常士兵,都是用手抓饭。孙坚和韩当程普等人也是不例外。战地条件艰苦,能吃饱饭就已经谢天谢地,还管得着形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