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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想起你的名字

一万年来,露西娅杀了几百万的人类,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考虑要不要杀了某个人类的问题。

对死神而言,明明只需要考虑怎么杀死某个人就好了的。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她要经历这样的一些事情。

遥望天空,仿佛有一只手,拨弄着他们的命运,就算是死神,也同样被人玩弄在股掌间。

她不禁叹了口气,心头再度涌起无限的悲凉。许多往事,历历在目,在眼前不断闪烁。

终于,她转过身,向着旁边的石子小道走去。

她该去找那个叫何欢的人类了。

不管要不要杀他,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只是,在决定之前,她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救她?

******

将近午夜。

何欢躺在床上,不敢入眠。

他手里不停把玩那颗自草丛里寻到的淡黄神珠,却实在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

上午,母亲张翠花回来的时候,听说对面楼房的煤气爆炸了,又惊又怕的,没少唠叨。还好,爆炸竟没有影响到这边的楼房,也是万幸。

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忙忙碌碌的人们,终于都安静下来。该扑灭的火扑灭了,该救治的人救治了,该疏散的人疏散了,该收拾的残局收拾了……

期间,唯有一个自称是来自警方的名为刘威的人,进门调查询问了几句,稍稍引起何欢的注意,其他的,再无异样。

何欢自己守口如瓶,连父母都没有相告,刘威自然也未能在何大伟和张翠花的嘴里套出点什么。实际上,刘威的目的无非就是挨家挨户询问一下,倒不指望真有什么意外收获。

反倒是何欢,猜测出刘威并不是什么警方的身份那么简单。他怀疑对方就是那个什么调查局的人。

“嗯,却不知,那什么调查局,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

这之后,除了赵倩倩那小丫头又打来一次电话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安危,再也没有别的事。

他暗自笑了一下,心想:“那小丫头,才八岁,却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呢。”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许久没睡的他,被一阵阵困意袭了上来。

“那个死神,我救了她一命,她,不会再来找我了吧?”怀着这样的揣测,何欢终于被睡意击败。从昨夜到此刻,一直没有合眼的他真是困极了。

开着灯,他便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

梦境之中,他手里那颗淡黄的死神之珠,竟似化成了一个浑浊的人影。

那模糊的一团人影,仿佛是一种气息,一种能量,并不清晰。

一晃,像极了那个来杀自己的女性死神,一晃,像极了那个恶心的乞丐死神,一晃,又像极了轻易便能杀死死神的李大虾……

然后,那气息突然变作黑漆漆的一团,满是杀意,满是死气,竟向着何欢缠绕了过来!

何欢吓坏了,转身就跑!

一路奔行,他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里路,也许几千里,也许几万里,可一转身,发现自己身在原地。

那死亡的气息依然将他缠绕,将他包裹了起来,然后,钻进了他的身体。

不,与其说钻进,倒不如说,是何欢自己在吸收着那股可怖的气息,直至将那气息吸收殆尽!

在这一霎那,他竟觉得自己的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突然,一个数十丈高,人首蛇身的黑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巨大的黑影产生的威压,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何欢只吓得手足无措,不禁松开了手。

“吧嗒!”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令他自梦里惊醒。

他一个翻身坐起,竟发觉浑身上下被汗水浸得湿透。

“又是这个人首蛇身的影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梦见了……”

心里苦恼地想着,他斜眼看见那颗掉在地上的死神之珠,弯腰拾起。

不知为什么,虽然仍是淡黄的珠子,他总觉得它的颜色比之前暗淡了许多,而拿在手里的感觉,似乎也是轻了一些,更感觉不到这之前可以从中感受到的一丝不安与惶恐。

他心头疑惑,一转头,竟看见窗前静静站立着一个人影!

他吓得“啊”了一声,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秀丽卷起的长发,美丽淡蓝的眼睛,白皙的肌肤,蓝色的衣裙,黑色的高跟鞋……

露西娅就这么静静站在窗前,毫无声息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何欢。

“你……你是来杀我的吗?”

露西娅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走到他的身前,一双带着极其复杂情感的眼睛,依然这般静静看着他。

虽然明知对方是收割人类灵魂的死神,何欢此刻仍然感到了一些害羞。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这般看着自己,何况自己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着胆子,迎着她的眼神,静静地回望着她。

她真的好美,好似画中人,好似天上仙。

然后,他惊异的发现,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那么无情,那么高傲,那么残酷,反而,满是忧郁,满是孤独,满是无奈,甚至,此时此刻,也充满了惊异。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张翠花的声音已响了起来。

“阿欢,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门底下,何欢房间里的灯光映出来,加上刚刚听到的那声惊呼,张翠花的声音饱含着关心。

虽然不是亲生的儿子,张翠花待何欢与亲生无异,只是天生的臭脾气让她有时候口无遮拦而已。她自己与丈夫何大伟不能生育,就何欢这么个宝贝儿子,虽说是收养的孩子,如今学习成绩不好也不说,还老是什么都无所谓的犟脾气,但作为母亲,她打从心里能不着急么?

听出母亲的关心之意,何欢心里也有些感动,应了一声,道:“妈,我没事,只不过做了个噩梦,惊醒了。你去睡吧!”

“真没事?”

“真没事!你去吧。”

静静的,又过了一会,露西娅神识里看着张翠花再次呼呼进入梦乡,终于开口说道:“你,究竟是谁?”

她的声音,竟微微的有些颤抖。

何欢一愣,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我叫何欢。”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

露西娅不禁笑了。这笑容,如此甜美,如此勾魂,有如天上最美的星辰在眨眼。何欢竟看得有些呆了。

“我知道你叫何欢。男,18岁,夏国向阳人,父何大伟,母张翠花,向阳第一中学高三(2)班学生。这些我都知道。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我又如何来杀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来历。”

何欢想到父母并非亲生父母,自己拥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能力,隐约之间,又似乎认识露西娅,与死神之间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却偏偏,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他黯然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的。”

露西娅微微的有些失望,却见他抬起头,说:“只是我能够确定,我似乎曾经认识你!”

露西娅惊异地道:“你认识我?怎么会?”

“是!我肯定认识你!”何欢略微的有些激动,看着露西娅熟悉,却又模糊的脸庞,只觉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可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般。突然间,身体里有一股难言的能量,似乎便是刚刚在睡梦中吸收的死神之珠的能量,它周转而上,跟脑子里的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那个名字突然清晰起来,脱口而出。

“露西娅!我想起来了!你是露西娅!”

“什么!?”

露西娅惊得呆了。

来到地球的这一天里,她还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名字。可是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自己本来要杀掉的目标,竟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认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鼻中一酸,眼眶里,慢慢的湿润,泪水盈盈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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