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馆联系上亓路时,她已经连续工作了32小时,抢救一个羊水帅塞的产妇。听到维克多去世的消息,她只是很平静地询问了最近一班回国的飞机,然后说:“我得回去看看他。”
回国后,她主动联系了庞大勇,说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不过她想先见见维克多。在停尸间,亓路见到了冻在冰柜里的维克多。她静静地看着维克多的尸体,伸出右手,询问庞大勇自己是否可以摸一下他,庞大勇同意了。她轻轻地抚摸着维克多冰冷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但是她很快收起了情绪,然后离开了停尸间。
“维克多得了渐冻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亓路告诉庞大勇。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庞大勇很惊讶维克多居然没有告诉他的母亲。
亓路点了点头,说:“维克多对母亲是有距离感的。”
“看来,你是他最近的人,你们还是恋人关系吗?”庞大勇问。
亓路笑了一下说:“我是他孩子生物学上的母亲。”
她的回答让庞大勇相当吃惊,亓路补充道:“我的子宫先天畸形,没有办法孕育孩子。”
庞大勇惊呆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好。
亓路接着说:“我希望你们保密,我告诉你们,只是想证明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庞大勇郑重地说:“那是自然,我们有纪律。”
亓路接着说:“在他刚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沮丧了一段时间,某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拯救他自己。我知道他研究的方向,但是渐冻症到最后势必会影响脑细胞,但是,我们之间的原则是彼此不多问。我只是隐约觉得他的死应该和他研究的东西有关。”
送走了亓路,庞大勇思考了很久,他翻开小赵的自查报告,里面提到了这个怪异的电脑系统,他不懂这个系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总觉得应该是个突破的点。他想会不会就是简单的商业集团的竞争引发的暗杀行动,或者是他们公司内部有人想取而代之,作案都是要讲究动机的。维克多死后收益最多的是龚名和肖恩,另外就是智人科技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杀人于无形并非难事,而调查取证却困难重重。人类从来没有生活得如此便捷,又如此危险。
警局例会上,柳云龙再一次强调了案件的紧迫性和社会影响度,庞大勇也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维克多死后近一周的时间他都没有回家,庞大勇心想案子没破,后院都要起火了!
庞大勇的爱人苏勤勤是一名法官,原本的工作就不堪重负,再加上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丈夫,和一个九岁的磨人精儿子,这样窒息生活让她几乎崩溃!不到45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她和庞大勇已经无话可说,两人之间约定一三五、二四六,晚上轮流陪孩子,所以只要庞大勇回家,她便出去散心。庞大勇也很心疼爱人,也想软语温存,但是除了案子和孩子他找不到其他话题。十五年的婚姻,他们却过成了两班倒的生活。
苏勤勤早已换好了运动衣,她要出去骑车,通过剧烈运动来释放自己的压力。儿子在母亲的监督下,装模作样地写作业。庞大勇一进屋,瞬间解放了母子俩。
苏勤勤一句话不说就出门了,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儿子见到他很开心,迅速从房间跑出来。向他询问维克多案子的进展,庞大勇以工作纪律为由搪塞过去了,儿子又问去机器人公司的见闻,又被庞大勇拒绝,儿子很生气。
他气鼓鼓地表示:“不告诉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庞大勇反问一句:“你作业写完了吗?”
儿子不耐烦地说:“以后都有机器人替我们做事了,我们还写作业干啥!”
庞大勇忍住气说:“那你以后也不要吃饭了,让机器人吃!快去写作业,写完了爸跟你一起打游戏。”
儿子被他连哄带骗的进屋写作业去了。
庞大勇靠在沙发上,本来只想打个盹,结果确睡着了。突然,一声凄厉地叫声把他惊醒,接着是儿子大哭的声音,庞大勇跑进厨房一看,只见儿子的脚被烫伤了,疼的他在屋里跑来跑去,原来儿子打翻了煮面锅。庞大勇心疼地抱起儿子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了一盆凉水,让儿子把脚放在里面冰敷。他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打电话给妻子,但是电话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他只好背起儿子去医院。
儿子的脚虽然只是烫破了一层皮,但是庞大勇的婚姻却岌岌可危了,苏勤勤没有和他争吵,只是问他是协议离婚,还是走诉讼程序。
庞大勇深知,自己和妻子之间所有的矛盾都在于家庭琐事,如果没有老人帮忙,双职工家庭很容易因为这些事情分崩离析。而自己和妻子都是有职业理想的,不可能为了孩子和家庭放弃。离婚对于成年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儿子的伤害却是最大的,庞大勇知道,儿子虽然嘴上嫌弃自己,但是背地里都是和同学们说自己的爸爸是人民警察,专门抓坏人的。对于妻子,他更觉得亏欠,苏勤勤是个讲究精致生活、讲究仪式感的人,和他结了婚却几乎天天带着儿子吃食堂。
夜里,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却意外找到了解决方案。
智人科技巨大的广告牌,是新型机器人的广告,广告里月白色外壳的机器人做饭,打扫卫生,遛狗,教孩子写作业几乎无所不能,它的广告语是“新一代智能管家,照料你的生活!”广告的最后是机器人用英文说:“as your service(随时听候差遣)”
庞大勇决定买下它,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