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地上,潘东眺望着百亩上千亩梯田,阳光缓缓洒落下来,微风吹拂,即使曾经来过一次,潘东却依旧忍不住赞叹,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仙般的地方。
黑云寨从外形上来看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砖墙黑瓦,墙上有一些十分规则的四方口子,口子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人脸大小。
寨子是一个老建筑,有些墙壁都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脱落,屋顶上的瓦片也都长满了青苔,地上铺的石板也因为人的踩踏而光滑圆润,从寨子的入口走进去,空间便豁然开朗,圆形的庭院上坐着许多老年人,两三个赤裸着身体的孩子在院内嬉戏。
“巫族长,回来啦!”
“身体没有事情吧?”
看见巫力走近门,坐在板凳上的人都站了起来,走过来关心的问着,巫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身体没有受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哦,那就没得事,纯子也回来啦!”
一位身材魁梧,小麦色皮肤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纯子见了他,道:“巫全叔叔好久不见。”
“我倒真有两年没见过你,这次回来是来看你爸的吧?”中年人笑了笑,又看了看站在纯子旁边的潘东,狐疑道:“这小伙子之前来过一次,纯子,这次带他回来是准备订婚的么?”
“哼!”巫力道:“连你也不着调了,咱们苗族人自有苗族人的规矩,外来人想要取咱们寨子里的人,可没外面那么简单。”
巫全点头道:“这是自然的,现在外面那么多结婚离婚的,不都是因为自由恋爱惹的祸,像咱们以前那个年代,哪有那么多离婚的事情。”
说着,一群人便朝着屋子内走去,纯子的家是住在寨子正中央第一层,寨子里现在基本上都是老人孩子,年轻人都去到市区上班去了,不想离开家的便种种茶叶,日子并不算怎么好,但却也比较悠闲。
纯子带着潘东到了她的房间,而巫力拿着自己的烟袋,对着巫全道:“全子,你去将老甘头,老名头,老笙头喊过来。”
“呦,”巫全一愣,道:“看来力大哥真是要嫁女儿了,都将这三个长老喊来了!”
巫力看了他一眼,道:“事情还没定下呢,你可别乱说,对了,将那个萨满也喊来。”
“好嘞,我马上去!”
巫力说着,便匆匆跑了出去,娜扎在一旁踌躇道:“你果真决定了?如果潘东那小子发生意外怎么办?”
巫力摇头道:“他肯定不敢上,他会逃!”
娜扎疑道:“你就这么肯定?”
“我看人很准的,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看错人。”巫力嘬了一口烟袋,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多年,却很少有人能够通过那个考验,即使是他,若不是身体强壮,也险些死在那上面,潘东这种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没有那个胆子,他肯定不敢爬。
巫力愣了一会儿,看娜扎站在他旁边,便道:“媳妇儿,你去张罗一下饭菜吧,请他们来一趟总归要吃顿晚饭不是。”
“好嘞!”
而在房间内的小情侣们,却沉浸在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中。
“说来也奇怪,之后她就给了我这封信,拜托我找到他。”潘东手中拿着那封信,纯子看着信封,道:“或许在她将信给你的时候,便已经认定这封信肯定会被他看见吧,不过她与他为什么无法相见呢?”
“谁知道呢!”潘东摇了摇头,缓缓将信封收起来,道:“如果有一方一直躲着另一方,那肯定一辈子都不会相见,能让那个女人如此喜欢的人,我倒很想看看。”
“谁知道呢,不过潘东我跟你说,你的酒量不行,晚上吃饭的时候千万别喝酒,不然的话,我爸酿的米酒,你喝一碗肯定会醉。”
苗族人爱喝酒,爱喝自己酿造的米酒,这几乎是全国都知晓的事情,都说东北人,山东人喝酒了不得,但若是到苗族人家做客,喝上几碗米酒,你便明白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
第一次潘东来不知道情况,只感觉米酒甜甜的很好喝,便一口气喝了三碗,吃完饭后,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了过来。
想起上一次的窘态,潘东点了点头,道:“自然能不喝就不喝,但也不能扫了叔叔的兴,还是得喝一点的。”
在堂门前,四五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桌子上放着几杯茶盏,中心放了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
巫力与巫全坐在左侧,坐中间的是一位身穿彩色衣服,用红布包着头的中年人,右侧坐着两位手持烟袋的白发老人,与中年人对坐的是位六十来岁的老人。
“这么说来,族长是真的准备用那个流传已久的考验了?不过那个考验可是会出人命的,现在可不比当初,有许多东西都变了。”
中年人面露犹豫之色,听到族长的话,令他有种隐隐的不安,那个古老的考验本应该存留在书本里面,没有必要再使用。
坐在对坐的老人缓缓道:“虽说不比清朝时候,但一些该有的规矩也是得有的,外来人娶我们寨子里的丫头,自然需得考验,而纯子是族长女儿,按照老规矩,是得要求外来人通过这个考验。”
“考验是得考验,我也感觉萨满说的不错,那个太过危险了。”另一位老人面露犹豫之色,缓缓说道。
巫力捏着烟杆,他缓缓抽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几位老人眼中流露出的不妥,点头道:“我知道长老们担忧的原因,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跟以前的差距太大,老规矩是有些格格不入,但如果那小子不敢参加这个赌约,不敢登上刀梯,那就是另外一种事情了。”
“哦?无法通过考验不就是无法娶族长女儿为妻!”巫全思索,随后诧异道:“看来族长是有意为之的吧?”
巫力叹了口气,道:“没错,那个潘东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年轻人吃软饭可真是可耻,这种人想要成为我巫力的女婿,简直门都没有,要不是纯子爱的死去活来,不得已跟她打了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