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乜月刚用过早饭,就有一小道姑匆匆来报:“月姑娘,前院有一男子寻你。”
“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乜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角讥讽之意甚浓。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乜月缓缓来到前院,她问道:“影寂师父,不知是何人寻我?”
“月儿……”乜益庭激动万分。
“月儿,还是你们聊吧。”影寂大师说完之后就走出厅堂。
“你是何人?”乜月装傻充愣的问乜益庭。
“月儿当真不记得为父了?我是你的父亲啊!”
我当然记得你,你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会记得你的模样,我既然借这具身体重生,我就要替她讨回公道,你所亏欠她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替她报仇。
乜月迟疑道:“父亲?我的父亲?是……真的吗?”
“月儿,千真万确,我是你的父亲。你后肩处有一罂粟胎记,你与朝阳同生,你今年已经十六岁,我说的可对否?”乜益庭老泪纵横的说道。
“说的一字不差,我知自己是丞相府嫡女,我也知父亲名姓,只是十余年未见,月儿实在想不起父亲的模样了。”
“月儿,当年是为父听信谗言,致使你流落民间,吃尽苦头,以后为父会好好的补偿于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月儿,和为父回家可好?”他一副慈父模样。
若你真的心中有我,又何至于让我流落在外,多年不闻不问。这一副慈父模样真是我见动容啊,日子还长,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父亲,月儿信你。”
……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穗荷奔至嫣波居,大口喘着粗气。
傅楠嫣坐在团蒲之上,优雅的喝着茶:“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府内出何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夫人,老爷回来了,还……”
傅楠嫣打断她的话:“老爷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爷把三小姐带回来了。”
“什么?”她端着茶杯的手猛的一抖,茶水溢出,“老爷怎么把她带回来了?走,去前厅。”
傅楠嫣领着一众丫鬟来到前厅,人还未到,话已出口:“老爷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老爷可用过早饭了?”
“本相已经在莲生寺用过斋饭了,不劳夫人费心了。”
傅楠嫣走到跟前,仔细打量着乜月,疑惑的问乜益庭:“老爷,这位姑娘是?”
“还未向夫人提及,这是月儿,从今天起,月儿就正式回到相府,咱们相府嫡女回来了。”他高兴的说道。
“月儿?……”
乜月坐在主位之人,并未站起,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老爷,月儿流落寒烟寺,多年未回府,对府中规矩甚是陌生,不如明天我给月儿找个婆子,也好教教她相府规矩。”
“傅姨娘,以本小姐看就不用了,这相府规矩不学也罢。”她一身粗布衣裳正襟端坐,却难掩周身贵气,气场强大。
“月儿,你叫我什么?”傅楠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手握大权,只手遮天,在相府作威作福十几年。自从连欣去世后,尽管乜益庭并未续弦,但是她已经习惯自己身为相府的女主人,可是今天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姨娘,“姨娘”二字时刻提醒着她,原来她只是一个妾。
“爹爹,月儿可有说错?”
乜益庭干咳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嫣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见到嫡女,怎么也不知道行礼问安?这些年你是怎么管理后院的?若是下人都学你这样做,那还得了?”
“老爷……妾身……见过三小姐,”傅楠嫣微微屈膝,艰难的低下头,眼神狠毒,握成拳的指甲陷进肉里而忘了疼。
乜月抿了口茶从容的说:“起来吧。”
乜益庭看着乜月举止大方,言谈得体,眼神里不禁流露出赞许的光芒:“不愧是本相的女儿,相府的嫡女啊!”
“爹爹,月儿有点累了,想去休息。”
“嗯,去吧。以后你就住在你母亲的居所春晖堂,来人,带三小姐下去休息。”
乜月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只可惜,那些记忆只停留在六岁之前。春晖堂内一切如旧,入眼之处异常崭新,院内的地面上刚刚铲除的杂草根茎还未消退,屋内尽管门窗全开,还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潮味。
“见过三小姐,我们是这院内的奴婢(奴才),以后敬听三小姐差遣。”
院内跪了一地的丫鬟和小厮,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都起来吧,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这春晖堂以前可住过其他人?”
“启禀三小姐,我们刚被买入府内两天,我们来的时候春晖堂还是一片荒芜,像是荒废了许多年,我们只是负责打理春晖堂,没想到是为了迎接小姐。”
“你们叫什么名字?”乜月问道。
“启禀三小姐,我们刚进入府内,还请小姐赐名。”
乜月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你们就依次叫姝妍,姝冉,姝颖,姝倩,嘉晔,嘉祥,嘉立,嘉承。”
“奴婢(奴才)多谢三小姐赐名。”
“你们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乜月道。
“是。”
相府嫡女乜月归来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整个京城。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她的容貌,据流传,她小小年龄就拥有绝色容颜,可与京城第一美乜秋婉平分秋色,不,甚至是更甚一层,乜月比之乜秋婉美的更惊艳,更绝色,绝不是寥寥数语就可以形容的。
乜月来到益亭阁时,饭桌已满席,独独乜益庭右边留有一位置,他左边坐着一貌美女子,正是大乜月三岁的乜秋婉。此时,乜秋婉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乜秋婉内心波涛汹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比我还美,不,我绝不允许,我才是京城中最美的女子。她的脸,必须毁掉!
“三妹架子真大啊,让我们一众人在饭桌前等你,真不知你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竟然还有机会回到相府?”乜秋婉毫不客气的说。
“见过三小姐。”除了乜秋婉之外,其余一众女眷均站起行礼。
“请起,都落座吧!”
早上乜月教训傅楠嫣的一幕,早已传遍丞相府,于是其余妾室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如今得已见到庐山真面目,个个都睁大了眼睛,震惊于乜月的绝世容颜。
“父亲,月儿让父亲久等,还望莫怪。”乜月行了一礼说道。
“我儿刚回到家,还有些不习惯,没事,没事,来,坐在为父旁边。”
“不知三妹在寒烟寺常年与一群秃头和尚待在一起,可会些琴棋书画?若是不会,姐姐可以好好的教你,毕竟咱们是姐妹,出了相府可不能为父亲抹黑啊!父亲,您说是也不是?”乜秋婉讥讽的说,然后小声嘟囔:“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哼!”
乜益庭听完她的话后脸色不佳,一阵红一阵白。
“婉儿,说什么呢?就算月儿不懂琴棋书画,还有先生教呢,哪能让你亲自屈身呢?”傅楠嫣和乜秋婉一唱一和,话中之意明显。
“父亲,饭菜都凉了。”乜秋蓉适时的提醒。
“都动筷吃饭吧。”
二姨娘之女乜温娴小心翼翼的埋头吃饭,四姨娘之女还是一稚气小儿,今年方九岁,静娴看了看乜月,忽然笑了笑。
“父亲,月儿并未在寒烟寺居住过,当初主持看我是一女娃,况寺内多为男子,遂已将我送至清荷庵,庵主待我极好,不仅教我琴棋书画,还教我读书识字。父亲将我送出家门,那就一定有父亲的道理,所以,月儿不怪您。只是有机会,月儿还是要报答庵主一番。”乜月平静的说着。
乜益庭因乜月的这一番话,甚是感动:“月儿如此知书达理,知恩图报,为父甚慰。秋婉倒是你,身为长姐,却不将礼仪尊卑放在心上,以后还怎么给妹妹做榜样?”
“父亲,您从来没有呵斥过我,如今竟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土包子而责怪我?”乜秋婉质问道。
“老爷,婉儿是一时……”
乜益庭打断傅楠嫣的话语:“闭嘴,都是你惯的。此事到此为止,吃饭吧。”
尽管乜秋婉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乜益庭还是舍不得惩罚她,只是简单的训斥了几句。
这一顿饭,其他妾室吃的胆战心惊,每人都各坏鬼胎,心里暗中较量。
最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