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月走到春晖堂时,才发现脸上一片冰凉,一摸,竟然是满脸的泪水。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流泪,也许是因为乜益庭的狠心绝情,也许是因为刚才她回想乜月的悲惨遭遇所致,她内心确信,这不是她的感情,而是这具身体所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悲伤情感。
她擦干泪水,推开门走进房内。
“什么味道?”乜月心中疑惑,她刚推开门的一瞬间,那股气息就扑面而来,虽然极轻极轻,但是她有敏锐的嗅觉,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然后根据气味的散发处,她蹲在地上才发现床下有一撮撮的褐色粉末,如黄土一般不易察觉。
“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想用蚯蚓沫对付我,真是狠毒。”
蚯蚓沫,也就是蚯蚓晒干后碾碎,略带腥味。当然,以人的嗅觉肯定是闻不到,但是这种气味却是蛇的最爱。
“好毒的心思,看来能想到这种主意的,除了傅楠嫣,没有二人。”乜月说道。
她打开抽屉,果然在她意料之中,锦盒不见了。
乜月嘴角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妖娆迷人。
“月儿,可需要本王帮忙?”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乜月回过头凌厉的看着他,猛的站起五指抓住南川暮寒胸前的衣服,怒气冲冲的说:“夜王爷,我是应该叫你南川?还是暮寒?”
南川暮寒温情的摩挲着她仰起的小脸,笑着说:“月儿,别管我叫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夫君……”
她另一只手狠狠的拍掉他的手,神情激动的说:“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这火气腾的又上来了,今日此举,你到底是何意?”
“当然是送给王妃的礼物了,难道月儿不喜欢?”
“谁要做你的狗屁王妃,我告诉你,本姑娘不稀罕,”她一把推开他,展开手掌,只见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玉石,流光溢彩,旋绕着柔和的光芒,“血玉玦实在太贵重,本姑娘承担不起夜王的厚爱,你拿回去吧。”
南川暮寒心中微痛,眼神中萦绕着一种名叫受伤的情愫,他轻轻的抓着她的手,血玉玦隐藏在她的手心,声音沙哑的说:“月儿,本王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的道理,既已给了你,月儿便好好的收着吧,血玉玦给了你,我的心也交给了你,还请你慎重保管。”
乜月看他满面的悲伤之情,听他感人的肺腑之言,心中一颤,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脱口而出。
“你为何这般对我?”乜月问道。
“因为,我爱你!”
“为何偏偏是我?”
“感情之事,谁也不会未卜先知,心动之时,谁也控制不了。”南川暮寒说道。
“可我,不爱你!”
“月儿,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我还太小……”
“我等你长大……”
“我要的,你给不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够不够?”南川暮寒问道。
乜月心中烦躁,没好气的说道:“夜王莫不是酒喝多了?”
“我没有喝酒。”
“那为何醉话连篇?”
“呵呵,原来,月儿还是不信我!”南川暮寒自嘲道。
“别太高看自己,你我非亲非故,我可有必须信你的理由?”乜月反问道。
“来日方长,我会证明给你看。”
“不需要!”
南川暮寒突然上前搂住她的腰身,嬉笑的问道:“难道月儿是怪为夫今天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亲口承认你是我的王妃?”
乜月挣扎道:“放开我……”
“别动。”他从她的手心里拿出血玉玦,小心翼翼的戴在她的脖子上。
“你……”
“月儿,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就寝吧!”
南川暮寒,你为何每次来都是找我睡觉?你偌大的王府难道还没有你堂堂王爷的一袭容身之地吗?
“南川暮寒,你王府没床了吗?”
“月儿的床最舒服!”
无耻,不要脸!本姑娘睡的明明是坚硬的木板床,哪里舒服了?唉,我真的好怀念家里的大软床啊!大软床、电脑、智能手机、空调还有WiFi……
想到这些,乜月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小嘴微微撅起,南川暮寒还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翌日清晨,乜月一觉睡到天大亮方起,如往常一样,南川暮寒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小姐,唐姑娘一早就谴人送了拜帖过来。”姝冉禀道。
“唐姐姐?呈上来。”
乜月轻启拜帖,几行隽逸的字体映入眼帘,上写道:月妹妹,安好:莲生寺院一别,昨日有缘亦见,心中甚是开怀,今日天气凉爽,欲于午时南山岭一游,不知月妹妹意愿否?若应之,吾携兄长与庶妹于城门等之。
唐突信之,望恕!
乜月抿唇一笑,心中开怀。昨日宴会之上,风波乍起,她还未与唐海棠有半句言语,现在想起,心中微微愧疚。如今唐海棠约乜月游玩,证明她心中了无芥蒂,就算今日唐海棠没有约乜月,乜月近日还是会登门拜访。
乜月慢悠悠的洗漱,用过早饭,就来到了院中,躺在木躺椅上欣赏着院中娇艳的花枝,清风徐来,花香阵阵,颇有宁神之感。
“呜嗷,呜嗷~”狐狸摇着尾巴在乜月身边转悠。
乜月低头抚摸它的毛发,笑着说:“亲爱的狐狸,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发声哦,现在你还太小,若我不在你的身边,以你现在小小的身板,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你可懂?”
小狼狐狸疯狂的摇着尾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忙不迭的点头。
“这才乖嘛!”
中午时分,乜秋蓉来到月宁阁寻乜秋婉:“姐姐,刚刚父亲差人让我们去前庭用饭?”
“你也去?我没听错吧?父亲老糊涂了?怎么想起让你去前庭用饭?除了必要的聚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乜秋婉嘲讽道。
这两年来,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乜秋婉眼神晦暗,隐忍答道:“父亲确实差人这样禀告,而且还要我和姐姐一起去。”
乜秋婉把玩着手中精美绝伦的百花簪子,眼中发光,时不时的插在头上比划着,十分满意。
乜秋蓉看着她头上插的簪子,内心震荡,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疼痛难忍。
她想起小时候她异常贪玩,在乜益庭的书房里玩弄笔墨纸砚,她看到眼前的书柜摆台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瓷娃娃,心中喜欢不已。遂爬上椅子,掂着脚尖伸手去抓那个娃娃,没想到娃娃到手之后却见旁边的暗格突然打开。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心的拿出里面的锦盒,打开之后却看到一支精美华贵的百花簪子躺在里面。女孩儿总是爱美的,虽然年纪尚小,却挡不住满心的欢喜。
她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书房门被打开,乜益庭看到她手里拿的簪子,瞬间变了脸色。
他一把夺过簪子,心疼的握在手心里,而后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乜秋蓉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毫不留情。
“哇——”乜秋蓉被吓破了胆子,大声哭喊。
“滚——”乜益庭异常愤怒。
就是这个百花簪子,乜秋蓉到死也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簪子,乜益庭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如今,他竟把簪子给了她?
乜秋蓉试探的问道:“姐姐,这个簪子好漂亮,好称姐姐的气质。”
乜秋婉得意的炫耀:“还算你有眼光,只有世间最精美华贵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
“这个簪子用料世间稀有,确实是无价之宝,只是不知姐姐在哪买的?”
“说来也巧,也就是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淘来的。”她举着簪子笑着说:“这个是需要缘分的,有时候你有再多钱也买不到,懂吗?”
“哦!”
乜秋蓉与乜秋婉一起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乜秋蓉回头看了一眼簪子,无声的笑了。
饭厅内,乜益庭和傅楠嫣正在低头吃饭,看到她们到来,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乜秋婉和乜秋蓉行了一礼正要落座,忽听父亲大声斥喝:“跪下。”
她们两个同时一怔,不明所已。
乜益庭慈爱的说:“婉儿,坐下。”
“蓉儿,你没有听到你父亲的话吗?跪下。”傅楠嫣说道。
乜秋蓉站着不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昨日婉儿在宴会之上受欺负,你为什么不站在婉儿身边?你为什么不帮你姐姐?”乜益庭质问道。
“仅此而已?”
“跪下。”乜益庭怒斥道。
傅楠嫣低头吃饭,没有半点阻止之势,乜秋婉幸灾乐祸,好像对于这种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
乜秋蓉不甘心的跪在地上,并不解释,并不言语。
乜秋蓉心中不甘,为什么你们心里只有乜秋婉?你们如此不公平,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