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乜秋婉被带走之时,管家趴在地上懊恼片刻,就慌不择路的奔向嫣波居。
傅楠嫣因两家店铺接连被毁,郁结心中,伤思劳神,病情日益严重,经常卧床不起,修养身体。前几日乜秋婉捎回侄子傅安灏的话,今日定会替她报复乜月,安慰傅楠嫣好生照顾自己,静听好消息。
晴朗的天空突然就炸起了响雷,下起了瓢泼大雨,傅楠嫣知道一定是傅安灏有所动作了。因此,这日她的精神特别的好,比往常多吃了一些饭菜,还能下床走路了。
“阿惠啊,你去前院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乜月那个贱人是怎样遭到报应的。”傅楠嫣吩咐道。
“夫人今日气色着实好了很多……”
傅楠嫣打断她的话语:“从今日起在人后,你也莫要再叫我夫人了,争了十几年,还是与主母之位无缘,”她突然恶狠狠的自说自答:“连欣,你都死了十几年了,老爷还是忘不了你,是不是你死不瞑目,一直在相府作祟?呵呵,那我就做一次好人,送你们母女在地下团聚,哈哈哈哈”
她笑的撕心裂肺,如同疯了一般。
惠姑满脸不忍,小心翼翼的叫道:“大……大姨娘……”
傅楠嫣回过神来,坐在梨花木椅上,饶有兴趣的执杯喝茶。
“奴婢先去前院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事情如何了?”
惠姑走到门口又被傅楠嫣叫住:“罢了,有安灏出手,应该万无一失,此时外面雨水正大,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主仆二人在嫣波居等候,傅楠嫣心情大好,对傅安灏的计划颇有信心。
管家狼狈不堪的冲进嫣波居,冲开门的那一刻他精疲力竭的倒向地面,全身湿淋淋的,弄了一地的雨水。
傅楠嫣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正是管家时复又坐在梨花椅上。
“大姨娘,不……不好了,相府出大事了……”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完。
“福古,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傅楠嫣故意问道。
“大姨娘,相府……”
傅楠嫣又故意打断他的话语:“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雨,相府能出什么事?”
“大小姐被御林军带走了。”管家一口气说完。
“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被官兵带走了?”傅楠嫣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小姐被御林军带走了。”
傅楠嫣一口气没有上来就直挺挺的向后仰去,晕倒在地。
“大姨娘……”
“大姨娘你醒醒,醒醒啊……”
惠姑使劲的掐了她的人中,傅楠嫣方悠悠转醒。
“婉儿,我的婉儿……”她声若游丝。
惠姑在她耳边说道:“大姨娘,你不能倒下,你若倒下了,大小姐可怎么办?”
“对,对,说的对,我不能倒下,我要去救我的婉儿……”她在惠姑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
“老爷在哪?”
“在……在百花院。”
傅楠嫣不管不顾的冲进雨中,往百花院跑去。
“大姨娘,慢点……伞……”惠姑拿着伞在后面追赶。
“花落清,你给我出来!”傅楠嫣如落汤鸡一样出现在百花院,在雨中大喊大叫。
花落清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傅楠嫣站在院中,忙命芍药撑着伞将傅楠嫣搀扶到内室。
“滚,我不要你的假好心,丞相呢,我要找丞相!”傅楠嫣气急败坏的喊道。
花落清万分为难:“老爷近日身心疲惫,早已歇下……”
“别找这么多借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贱蹄子。”傅楠嫣将她骂的狗血淋头,还觉不过瘾,一把掌扇向她的脸颊。
外面雨声正大,巴掌声甚微。
“你……你我同为妾,何必互相为难?”花落清生气的说道。
厅堂内的微噪声惊扰了内室正在睡觉的乜益庭。
他感觉耳边聒噪不堪,悠悠转醒,门外的哭声更甚,凄凄厉厉,温柔婉转,一下子就钻到了他的心窝里。
乜益庭推开内室的门,看到四姨娘趴在地上哭泣不止,好不悲戚,乜静娴被芍药搂在怀里,捂着嘴唇无声的痛哭。
“老爷,您可出来了,快点救救婉儿吧。”傅楠嫣看到乜益庭出来,面带愁容的跪在他的脚边,搂着他的双腿,大声哭泣。
“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乜益庭看了看窗外,天空昏沉,大雨倾泻而下,不解的问道。
他心中纳闷,他睡时还是烈日艳阳天,这到底是睡了几天,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天了呢?
“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姐姐为何会为难妾身,呜呜……”四姨娘低声哭泣。
“老爷,你快点救救我们的婉儿,是她,一切都是她筹划的……”傅楠嫣指控道。
“婉儿?婉儿到底是怎么了?你快细细道来。”乜益庭心中莫名的慌张。
傅楠嫣边哭边说事情的始末,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你胡说……”四姨娘听着话头不对,连忙辩驳。
“闭嘴!都闭嘴!福古,备车入宫。”乜益庭暴怒道。
他正欲出去,突然雨毕天晴,一切都来的猝不及然,诡异之极,一切异象都无法解释。
走到相府门口时,傅安灏的小厮匆忙赶来向丞相报备,并承诺大小姐安危以解。
乜益庭听后站立不稳,对于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乜秋婉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怎会被妖魔附身?如今陛下金口已开,将她入庵驱魔,没有直接取她性命,已是皇恩浩荡。
乜益庭复又回到百花院,二话不说,狠狠的将四姨娘斥责一顿。
“老爷,婉儿到底如何了?”傅楠嫣担心不已。
“她有安灏照顾,你尽管放心。”他看到她拖着病体摇摇欲坠,遂生恻隐之心,不忍告诉她实情。
“有安灏在,妾就放心了,只是,婉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又问道。
“这……”他迟疑片刻“很快。”
“父亲,是她进门就打我姨娘,为什么你不斥责大姨娘,反而凶我四姨娘?”五小姐心直口快的问乜益庭。
“娴儿,不要再说了……”四姨娘欲言又止。
“你……还有何话可说?”
“老爷也相信这一切是妾身亲手安排的?呵呵,妾身何德何能能得丞相青睐,竟如此将我高看?”四姨娘自嘲自笑。
乜益庭心中感到微微愧对花落清,他还没问清事情的始末,怎么就听信傅楠嫣一面之词了呢?花落清与他一起生活十余年,她性子温和娴静,为人不争不抢,他怎么就怀疑到她头上了呢?
乜益庭对于自己草率的决策懊恼不已,也许是因对婉儿关心则乱,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唉!
“福古,将此事一干人等全部带来,本相要亲自问话。”
过了一小会儿,春晖堂内的丫鬟小厮全都来到了百花院。因月宁院闹蛇一事,乜秋婉早已搬到了一所新的院落,婉玉阁。
此时,两个院落的丫鬟跪了一地。
“福古,你先说说你这一身到底是怎么回事?”乜益庭看着他湿透的衣服问道。
“启禀老爷,老奴年岁已大,然天降暴雨,地面湿滑,手脚不灵便所致。”他斟酌的说道。
“大姨娘刚才所说可属实?”
“老奴的确来此请过老爷。”
“四姨娘,你怎么说?”乜益庭问道。
花落清不再哭泣,神情淡漠,异常平静的说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
“只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你说啊!”傅楠嫣趾高气扬的说道。
乜益庭一直盯着四姨娘,心中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四姨娘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老爷近日体乏甚重,妾身看老爷睡的香甜,不忍打扰,才酿成如此祸事,妾身错了,妾身有罪,还请老爷责罚。”她跪在地上挺直腰背,又苦笑一番:“也许是老爷公务繁忙所致,妾身自作主张,以为是为老爷着想,没想到却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乜益庭听完他说的话老脸通红,自从他得了一个年轻漂亮的五姨娘,整晚与她颠鸾倒凤,不能自已,才致身体疲惫不堪。他只是躺在百花院小憩片刻,没想到闻着院中淡淡的花香,感觉身心放松,舒缓安逸,就沉沉睡去,没想到四姨娘还如此为他着想,以公务繁忙为借口为他掩饰。
管家又说道:“启禀老爷,这事怪老奴,是老奴没有对四姨娘说清事情原委,才致事情发展成不可控制的地步。”
他听了管家的话,心中对四姨娘又多了一丝愧疚。
他亲自搀四姨娘起身,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大小姐为什么会去春晖堂?三小姐又为何不在府中?”乜益庭又问道。
“启禀老爷,三小姐天刚蒙蒙亮就带着姝倩去莲生寺了。”姝颖答道。
“去莲生寺做什么?”乜益庭不解。
“老奴早上也见三小姐出门了,她说昨晚梦到了夫人,心中甚乱,去莲生寺诵经祈福去了。”管家一字一顿的说道。
“启禀老爷,大小姐说有要事要与三小姐相商,不让奴婢们跟随,自己冒雨前去了春晖堂。”春至答道。
“不可能,她们在说谎,婉儿怎么可能有事情与乜月相商,全是骗人的!”傅楠嫣如泼妇一般叫道。
“启禀大姨娘,大小姐到春晖堂时的确是这样说的,奴婢告诉大小姐,三小姐不在府中,她说可以等,奴婢之言千真万确,还望老爷明查。”姝颖答道。
“老爷,她,她,还有她,全部被乜月那个贱人给收买了……”
“闭嘴!如泼妇一般,还不嫌丢人现眼,来人,将她带入嫣波居,没有本相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乜益庭脸色难看,吩咐下人将她带下去。
“哈哈哈哈,你们说谎,全都在说谎……”傅楠嫣疯狂的笑着,然后就被下人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