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月紧赶慢赶刚走到益亭阁院门口时,就见南川暮寒从里面走出来,身后的乜益庭对他百般恭维,点头哈腰。
乜益庭看到乜月的片刻,有一瞬间的尴尬和羞愧一闪而过,见乜月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主动说道:“还要多谢夜王对月儿的照料,老夫实在感激不尽。”
他说的情真意切,委实是个会演戏的主儿。
“一大清早的,你来这儿做什么?”乜月扫了乜益庭一眼,抬起头问南川暮寒。
她可没有忘记乜益庭在皇宫是如何的随波逐流,落井下石的。
“和岳父大人培养一下感情。”他说的理所当然,有理有据。
二人皆未理会他之言,一时之间他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乜月嗤之以鼻:狗屁感情,指不定聊些什么呢!
“哦!南川暮寒,你是怎么进的相府?”他们携手走在青砖小道上,晨阳之下,悠闲窃喜。
站在去往春晖堂和相府大门的分岔路口,他眉眼带笑,用手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
“哦!还好是从门口进来的!”乜月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为夫是说,本王该走了”未等乜月反应过来,他快速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心情大好的往相府门口走去。
她方反应过来被他耍了,原来他真的是光明正大的从春晖堂走出来的,虽然已经到了快要成亲的日子,但是这是在古代啊,她还是有一点别扭和不自在,但是再转念一想,他们之间不止睡过这么简单,随即释然。
被人看见他们婚前同居又如何,她——不——在——乎!
事实上,那天只有春晖堂内的丫鬟和小厮看到南川暮寒宿在了乜月房内,尽管如此,她们也不会往外乱说,败坏乜月的声誉。而南川暮寒走出春晖堂之后,就避开晨起干杂活的奴仆,翻墙而出,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
虽然她不知道南川暮寒和乜益庭谈了什么,不过她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因为乜益庭早朝之后没多久,就听说逸王被皇上释放,从大牢出来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乜益庭与皇上谈的什么条件,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上正在着人安置灾民,忙的不可开交,不会有空再想着杀她了。再者,有南川暮寒在京城,他更不会随意动乜月了。
乜月终于明了,原来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也会遭人惦记,身边杀机四伏,朝不保夕。看来以后得好好的抱着南川暮寒的大腿,有夜王罩着,在京城不说可以横着走,最起码没人敢欺负是真的。
只要有夜王在身边,皇帝老儿也拿她没法儿。
哈哈哈,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日子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过着,期间很是平常,不过就是发生了一些稀松的小事为生活助兴,可是直到大婚前两天,发生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也不知是谁将那日南川暮寒被调走,乜月奉诏秘密进京的事情散播出去。
内容无非就是乜月天生身带煞气,克死母亲,浑身妖气缭绕,冲撞国运。
克母,克夫,克国,乃不祥之人。
她出生时,丞相夫人连欣去世,乃是真实事件。
说她克夫,不知是出自哪位造谣者的口中,夜王克妻是事实,她若克夫,那就对着克呗,说不定还能一分高下呢!
说她克国,实乃无稽之谈,一个国家的昌盛兴衰为何总是与女子挂钩?乜月何德何能,有多大本事,才能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命运?
只是事情总能出乎意料,只一天时间,这件事情便传遍京城,如风一般的速度散布在整个天越国的角落。
以讹传讹,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乜月分析了一下,她天生带煞这件事情只有相府之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是已,掩藏了十六年无一人敢外传。
直到她重新回到相府,威胁了某人的地位,才拿出这个杀手锏借别人之口传到皇上的耳中,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南川暮寒被调离京城,皇上意欲在皇宫处理乜月,将她置于死地。
综合乜秋婉自庵中回来的种种表现,乜月怀疑,必定是她传出去的,平日里乜秋婉恨不得样样拔尖出众,风头盖过乜月,可是她却异常老实,不但不再为难乜月,当她在皇宫之中遭到陈茵曼为难时,也并没有落井下石,乜月那时就感到奇怪,不过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乜秋婉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再说,乜秋婉一个庶女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可能接触皇上,更别提将这件事情告知皇上了,那还有另一个人。
乜月想来想去,将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中的只有陈茵曼了。她们两个是关系要好的闺中密友,且乜秋婉也知道她与陈茵曼向来不合,之间过节从生,所以她是通过陈茵曼的口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的。
都过了小半月的光景没见这件事情发酵,可是却在大婚前两天将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蛊惑人心。
最后,这件事情就传到太后耳中。
上次乜月被困宫中太后并不知情,好像是她被南川暮启在粥里下了安神的药,所以尽管那晚皇宫闹的沸沸扬扬,她也没有听到半分。事后,也没人敢透露给她。
可是这回不同,南川暮启又将上次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告知太后。
太后一怒之下,一道亲笔懿旨直接下到丞相府。
丞相府以乜益庭带头跪下,一个小公公扯着尖尖的嗓子从容不迫的宣读懿旨。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
哀家听闻丞相嫡出小姐乃妖孽附体,克母,克夫,克国运,如此晦气缠身之人实不能成为夜王妃,为免国家免于危难,哀家今赐白绫三尺,自行了断。死后必风光大葬,赐为皇家郡主,以示皇恩浩荡,钦此!
圣旨读完,丞相府有人内心欢喜,有人内心悲愁。
丞相乜益庭更是吓的脸色苍白,跪地不起。
有两个太监举起白绫走近乜月,春晖堂内的丫鬟小厮挡在乜月面前,死死护着她。
乜温娴更是被吓的哇哇大哭。
乜月有能力逃跑,就算相府因此遭难她也不会在乎,只是事发突然,她没有来得及预谋,没有妥当安置她想保护的人,所以她不忍有些人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乜月站起身,倔强的对那两个小太监说道:“住手,不要动她们。”
乜月想着能拖延一时是一时,毕竟这次想要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夜王的母后,天越的太后,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她霸气的夺过那两个小太监手中的白绫,挥臂间,三尺白绫碎成几段,飘落在地上。
两个小太监被她的气势所迫,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在场之人都是第一次领略乜月摄人的气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带我进宫见太后。”乜月冷冷的说道,给人一种好像夜王在跟前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这……”
乜益庭大声喝道:“乜月,跪下。”
乜月扭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跪下?等死吗?”
乜益庭被她那个寒彻透骨的眼神激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抖,竟无言以对。
两个小太监正不知如何回复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本王的王妃还由不得别人处置!”
乜月回头,就见南川暮寒自远处飞来,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边,手臂自然的放在她的腰上,低头对她温柔一笑:“别怕,有本王在。”
自作多情,谁怕了?本姑娘才不怕呢!
“回去告诉太后,本王的王妃无需她操心,两天之后,婚礼正常举行。还不快滚?”夜王怒道。
小太监吓的屁滚尿流,连跑带爬的走出相府,心中纳闷:明明刚才对乜月和颜悦色的,心情大好,怎么说变脸就变了,吓死人了。
另一个小太监心中庆幸不止,谢天谢地:一般情况下,夜王发怒,眼前之人必遭殃,还好有乜三小姐在场,否则我这脖子就该——断了!
乜益庭站起来,慌忙对南川暮寒作揖道谢:“多谢夜王出手相救,乜某携相府众人感激不尽。”
“丞相客气了,本王只是看不得本王的王妃受欺负罢了,若是换做旁人,本王一定会坐视不理。”
“夜王说的是。”乜益庭应道。
四姨娘和春晖堂的众人看到乜月脱险都喜极而泣,一股喜悦充斥心间。
乜益庭正想继续说话,却见南川暮寒一把抱起乜月大步流星的向春晖堂走去,一时老脸有些挂不住,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乜秋婉看着身影渐渐远去的二人,一股嫉妒涌上心头,她乜月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夜王如此宠爱?
即将离开的乜秋蓉看到她嫉恨的模样,唇角微勾,无声微笑,向她居住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