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庭月知道自己话说得太重了,但倘若有天她真的见着了,那她就只好断掉与他所有的过往。
此恨不共戴天。
“昨日制成的香还在本王这里,拿着。”赫连庭月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细的瓶子,这里就是她一分为二中的一份。
姬摇征看了她几秒,才从她手里接过这个瓶子,他其实只是想做好后,给她的。
因为这香是他配的,香枝也是自己摘的,她只要用在衣物上,那其实自己就相当于随时都伴她在身边,这是他的私心。
两人在浅湖边偷得了半日悠闲。
下午,琴音之花的比试要开始了。
赫连庭月看着坐在一旁的男子,那双秀美白净的手正反复搅和着裙腰上的一根带子,睫毛扑哧扑哧地眨动着,看来自己是猜准了。
他是靠近比试的中后端,在此之前他细细地听着前人弹奏的曲子,发现也有几个高手,曲子弹得行云流水,自如得很。
他心里暗算了下,自己要弹的是归云隐,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说实话这首曲子他的信心也不是很大。
再说他已经多日未练琴了,这琴啊一日不练就淡漠一分。
到他了,姬摇征提起裙子缓缓向台上走去,一袭挽白,三千青色素绾。
他有些紧张地抚上琴弦,还是向正在喝茶的人看去,赫连庭月放下茶杯,微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极为鼓励的笑容。
姬摇征心底长舒一口气,缓缓地抚动了琴弦,袅袅不绝的琴声从他的位置向外发出,清冷孤寂,瞬时,所有人的心都被平静下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唤起了一幅幅画面。
然后一切破冰而出,世间万物复苏,顿时间鸟语花香,芬芳一片。
姬摇征继续从容不迫地撩拨着琴弦,他是琴,琴是他,二者早已融为一体,一首清淡的归云隐被他翻奏出千百种感情,在每个人的心底生根发芽。
隋月突然莞尔一笑,突然问着她,“阿月,你可听出着归云隐的不同了?”
赫连庭月沉顿几秒,神色复杂地望向台上的人,原来他的执念已经有如此之深了么,竟然……彻底的融进了琴声里。
她自然是一清二楚,这归云隐弹的就是归于山里之中,做个无忧无虑,不问世事的潇洒神仙,本是首轻松,淡雅的曲子。
但在他的尾音处,懂琴的人能明显感觉出他的内心并非归云隐这般洒脱,反而委婉曲折,余音连绵不断,诉说着断肠的留恋。
不过也是,做人怎么可能彻彻底底同仙般自如,肯定是要被红尘俗事牵绊住脚步的。
贪,嗔,痴再是正常不过了。
赫连庭月轻笑一声,他这曲果然好,把归隐人世的不舍之因诉说得干干净净,直击人心,勾起众人内心最深处的存在。
此间,他都不曾看她一眼,唯独在曲终离琴时再次看了她一眼。
这眼她终身难忘,柳叶眸带着痴恨,怜惜,痛苦,毫无肮脏的澄澈以及不顾一切的疯狂。
一曲终,众人纷纷从黄粱美梦中苏醒,各家人有各家人的想法。
赫连慧怡只感觉心跳失心疯似的往上飙,她痴迷他抚琴时淡然却又心中有所念的样子,她想这辈子要是能得到他一次,足矣。
她开始第一次如此阴险地打量起赫连庭月。
景媚也是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自己最讨厌的人迷失了自我,黑暗深处一颗种子合着滔天恨意,挣脱开锁链疯狂地生长着。
隋月看阿月那样,就知道她明白地一清二楚,望向台上的人,在心底默念到,阿月,你要是再不给点回应……阿月啊,拜托,要抓住他啊。
那只狐狸正在赫连庭月旁边锦布制成的垫子上蒙头睡觉,这样绝美的人间难曲,它觉得睡觉有助于……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