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
这大概是辛有史以来最为绝望的一天了吧,全身的能量全部都被封锁,就连和外界的能量也失去了联系,一整个人仿佛沉入深海不能呼吸。但是让他感到最为恐慌的,确实那两个站在湖泊便于的孩子。
他听说过至高教皇的传闻,传闻里,至高教皇凭借自己的接近无限的魔力和十足的运气,找到了真神遗留的神器,斩杀了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一位神明。传闻里,那是邪恶至上的神明,带来了吞噬灵魂的恐惧。但那些毕竟只是传闻,即便辛爬上了第一教主的位置,也从未有资格得到至高教皇的传召。那是他的信仰才对。
但是此刻,他只感受到自己仿佛沧海一粟的渺小。他看见女孩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在那片奇怪的湖泊上施展了某种神奇的魔法,而那魔法居然能够召唤神明!从那一刻起,辛只感觉到自己的信仰分崩离析。
“······强大的力量从来都不够资格成为信仰的,辛。”女孩突然回头看着他,缓慢的说着,“只有至高无上的灵魂才是信仰,不论是真神还是这些伟神。”
辛想要说什么来反驳一下,又或者一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始终都开不了口。女孩施展在他身上的魔法太过奇特。
“承蒙您的召唤。”从山间行驶而来的男人披着兽皮,左手拿着骨矛,面部上的刺青大概是来自于某种部落,一种从战场归来的错觉时时刻刻都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但他却在女孩面前单膝下跪。
女孩微微抬起手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但那样的一个动作就好像她已经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了一样,她回应道:“必要之时,我希望你能够完全成为我的战士。”
“以吾之名起誓。”男人说完,化作黄沙消失在了原地。
女孩淡淡的又转回身,男孩在她旁边没忍住的说了一声:“那个图腾居然是雅马族的。”
“所以我才说,只有至高无上的灵魂才是信仰,何况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说,不是吗?”女孩淡淡的微笑了一会儿,看着远处湖面上站立的女人,青色的帷幔始终都环绕在她身旁,“那么,你呢?遵从了我的召唤,却又犹豫着是否要表达你的立场。”
“······”女人看着女孩默不作声,但是一道涟漪却在一瞬间在湖面上完成了一个轮回,某种力量将他们与外界隔绝了之后,她才开口说:“我奉承了你的召唤,但是你却带来了不洁!一种凌驾于伟神却又不能够是真神的存在!”
“相反的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就命运而言,我们谁也猜不透,不是吗?”女孩朝着湖面上的女人扔了一滴纯金色的液体,“这是报酬,来自那片金色海洋里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只有这么一滴了。”
“······我可以暂时将我所在的领土与这个世界隔绝,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会在什么时候被发现,尤其是,你已经强调要流下他了。”女人接过那滴金色的液体,融入到自己的眉间。
“不,我不是要流下他,而是要看着他。”女孩说完,对着身后一个简单的挥手,紧接着,她的声音便传递到了辛的耳边:“你将永远驻足在这里,一直到你能够看到自己命运的曙光,在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人能够看见你。”
“为什么要流下他?伟神很惧怕这个人吗?”男孩问道。
“不,她惧怕的是埋藏在那个男人灵魂深处的双眼。你该知道,从我们见到张岩的那一刻起,那双眼睛就已经在看着我们了。”女孩淡淡的说着,就好像是在午后聊天一样。
“伟神,可以开始了,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个信号,真神留给我们最后的信号。我希望你能够清楚,当这个信号出现的时候,代表着什么意思。”女孩不屑的看着湖面上的女人,而女人在融合了那滴金色液体之后,双瞳已经变幻成了金色。
当夜幕之中,一道光芒从漫天星宇里划过,一直坠落到南方的时候,女人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不住的颤抖着,慌乱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我第一次从伟神的眼里看到了恐惧,是害怕死亡?”男孩嘲讽着。
“她害怕的不是死亡,死亡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切重新开始而已。”
“那她在畏惧什么?”
“那是不能说的秘密了。”女孩邪魅的笑了一下,在她瞳孔里的世界突然静止,一阵金色的光圈从空气里朝着女人席卷而来。女人这才回过神,但是双眼的金芒已经涣散。她无力的抬起右手,宣泄的能量围绕着整个湖泊散发了出去,一直笼罩到周围森林里近百米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女孩说完,在空气里轻轻抓来了一下,一群生长着金色羽毛的奇异鸟类在空气里诞生而出,“带着我的宣言,散布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告诉那些有资格的人,我可以回答他们三个问题。”
女孩说完,牵着男孩的手一起站在了湖面上,在女人的注视里一只前行了数十米远的距离,女孩才停了下来。男孩看着脚下原本无法产生涟漪的湖面却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像是躲藏一样泛起了一圈涟漪。
一朵莲花从涟漪之下生长而出,然后用自己的绽放将一滴水珠留在了花瓣上。
男孩反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但是无奈的说:“你居然还能够使用【行走宫殿】!”
“偷偷藏了一个,但是现在开始,我和你就已经是彻底的公平竞争了。”
——【亡者之海边缘·囚徒之所】——
这座建立在亡者之海边缘的巨大石塔里已经彻底慌乱了起来,原本关押在里面的亡命之徒在一周前因为一场能量海啸而发起了反抗。但是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教皇大殿派遣而来的军队已经将之镇压。但是现在引起慌乱的,已经不再是那些残留的死徒,而是即将到来的第三教皇。
亚斯兰站在石塔最高的窗户上看着下面那些残存的死徒们做着最后的挣扎,嘲讽道:“连最低贱的蝼蚁都知道要把握住机会活下去,更何况是她呢。坚守阁下,您的失职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犯人的逃跑啊。”
坚守颤颤巍巍的拜到在地上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地面上了,冷汗已经打湿他的内衫,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出了实情:“教皇大人,这场能量海啸来得突然,整个石塔的守卫魔法在那一瞬间······”
亚斯兰并打打算让他说完,只是不情愿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守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上了。那些拜倒在地上的人们吓得一哆嗦,身体已经完全贴在了地上。这时,身穿秘银铠甲的骑士从人群之后走上前来,并且俯视着那些跪拜的人们,仿佛雄鹰俯瞰蝼蚁一般。
“教皇大人,反抗已经彻底镇压。第一教主失去联系。”骑士单膝下跪,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恭敬的看着亚斯兰的背影。
“你错了······”亚斯兰转过身,雷厉风行的朝着石梯走了过去,当她经过那些跪拜着的人们的时候,粉色的桃花盛开在他们身上然后凋谢,花瓣像是粉尘一样,一落地就消散不见,她边走边说:“这才是彻底镇压。跟着我。”
骑士起身,紧跟在她的身后。
当他们在石梯上花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之后,石梯的尽头已经连接着天花板了。亚斯兰并不打算给骑士询问的机会,抬起手,那用一整块岩石打造的天花板缓慢的延伸出一道只能够容纳一个人大小的通道。骑士放弃了任何的疑问,无比信任的跟着亚斯兰走了上去。
裂缝仿佛是无限的,骑士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一直到身后的光芒已经消失。但他还是无所畏惧,一点也不害怕在这黑暗之中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危险。因为亚斯兰附着着神圣气息的教皇服饰在黑暗之中始终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像是灯塔一样指引着他。一直到,他能够在黑暗里看到一丝淡淡的蓝色光芒,和影藏在黑暗里的黑影。几乎不需要思考,骑士已经自动握紧了腰间的长剑,随时都能出击以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
他可以死去,但一定要守护住教皇大人。
“不要紧张,我们到了。”亚斯兰说着,打了一个响指,金色的光芒瞬间附着在黑暗里的阴影上,逐渐亮堂起来的空间,骑士这才看清楚那些黑影是一个个的石墩,而石墩上却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咒。
——这是一个仪式,一个祭坛!
骑士马上意识到,但是他很诧异,这样庞大的仪式魔法,已经足够抓捕一只金龙了。
“如果你要好奇这个仪式是什么的话,还不如好奇为什么一百年前要在亡者之海边缘建造这么一座石塔。”亚斯兰打趣的看着骑士,缓缓说道。
“难道不是为了禁锢那些陷入黑暗而不死的强大巫师吗?”骑士问道。
“真的存在不死的巫师吗?那些陷入黑暗的巫师,你们圣骑士的裁决圣剑就能够轻松解决了。早在建设石塔之前,我们就已经在抓捕一些特定的堕落巫师了。他们并不需要有多强大,只需要足够邪恶!”亚斯兰抚摸着身旁的石墩,仿佛陷入了回忆一样,“他们连同亡者之海所带来的邪恶,不过是为了能够触发这种强大的禁锢仪式而做的准备而已。那场著名的山谷战役【波塞日之战】,我们从魔族手里抢夺回来的,伟大先知。整个石塔的存在就是为了她,一百年前做的准备也都是为了迎接先知的到来。”
“正是因为夺回了先知,我们才能在对抗魔族的战役上取得了胜利。但是,在四大王国几乎都要将魔族伐灭的时候,至高教皇不是已经宣布先知因为太过于年幼而夭折了吗?难道!”骑士恍然大悟。
“没错,我们把先知藏到了这里,并进行了关押。因为至高教皇在触碰到先知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从天际降临的某人毁灭了世界。所以至高教皇不得不欺骗世人,也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将先知保护起来。”亚斯兰说着,邀请骑士看向了仪式中心那团温柔的蓝色光芒,“但是在这百年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够知道先知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但我们并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先知利用她的天赋学到了多少匪夷所思的魔法。所以她逃跑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舍弃了她的第三眼!”
“您是说,是先知发动了亡者之海的能量海啸?如果这是先知的第三眼,为什么我只能够感受到无穷无尽的魔力?”骑士不解的问道。
“因为先知在舍弃掉自己的第三眼的同时,也舍弃了自己无限魔力的漏洞来守护她的第三眼。但只要是魔法,都会有漏洞。”亚斯兰说着,在骑士没有注意她的时候邪魅的笑了一下,问道,“身为圣骑士,你会绝对服从自己的使命吗?”
“会的,我的身心属于至高教皇,属于神明!”骑士激动的说着。可就在下一秒,他身上的秘银铠甲溃烂,整个人都漂浮到了空中,然后快速的朝着那团蓝色的光芒飞去。他不可置信的看到第三教皇对自己动手,也在接触到那团光芒的时候感受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后脑勺。他听到亚斯兰在他身后说:“教皇殿会记住你的献身的,圣骑士!死亡是光荣的!”
骑士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或是叫喊,蓝色光芒突然变得异常强烈直接将他轰成粉末然后又恢复了原样。而在强光之中渗透出来的一些画面冲进了亚斯兰的眼睛里,亚斯兰吃痛的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双眼。
影藏在阴影里的人突然说:“看来至高教皇大人是对的,只有牺牲一名圣骑士才能创造出一瞬间的漏洞。亚斯兰,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束光芒从天而降,那道光芒来自迷失东方。”亚斯兰依旧坐在原地不动,双眼带来的疼痛锥心刺骨。
“······嗯。”
“所以,至高教皇大人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石塔承受不住亡者之海的能量海啸被海洋吞噬了,我们将接管四大国的联合建造的炼狱城。”
亚斯兰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两个人静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她先开口了:“辛不见了。”
“大人说,暂时不用管。”
“所以,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
“······大人还说,从现在起,你将永远接管这里,并且想办法融合第三眼。我会按时带来一位圣骑士······”
“够了!你给我滚!”亚斯兰突然咆哮道,金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吞噬了所有的黑暗。然后又在一瞬间只剩下了那团柔和的蓝色光芒和她身上淡淡金芒。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