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圣苦笑道:“也对,那阵法必然精妙绝伦,你们只顾着打仗,怎能够有时间学的会?还是由我来与你说吧。”
鬼圣站起身来,手一翻,凭空出现一个棋盘,伸手左右两手各抓一把棋子,往棋盘上丢去,叶霆只听得落子之声,响个不停,音绝之时,棋盘之上已遍布棋子,黑白相交,纵横相错。
没等鬼圣开口,叶霆主动凑上前去,看那盘中棋子,蓦的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耳旁声音渐消,一时入定其中。
鬼圣也不叫他,任他自行参悟,空隙间,不禁回想起当年洋江别苑一游,与叶飞过往情谊,那个曾经的青年,令他好生欣赏,可惜他志在国家,无论如何也不肯随自己上山,又想到他恐怕命不久矣,不禁伤感,奈何叶飞愚忠,不敢拂了朝廷,他的儿子叶霆,既然托付给自己,那自己便不能辜负了他。
好在叶霆机灵,又有‘潜龙功’,这等绝世内功在身,日后学习起来,也当是事半功倍,想到此处,鬼圣顿觉欣慰。
约过柱香功夫,鬼圣忽然面色一变,抬起头来,望向鬼殿之外,见叶霆还在冥想中,不忍打扰了他,身影一动,便掠出屋去。
天旋山脉的崎岖小道上,一队人马正骑马,望着山顶缓缓行来,看他们样子,是奔鬼殿而来。
今日山脚处,是由嘉钰当值,山下尽是枯石,树稀木少,故而山顶之人,一眼望去,便能将山下看个透彻。
那一队人约有三十来人,皆是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通过陡峭之地,来到上方宽敞草地上,见过面前石碑上的‘鬼门’二字时,前方一人,忽地笑道:“在这荒山绝壁,竟真有人居住,还敢自号鬼门,老子今日便要瞧上一瞧,看这山上住了多少恶鬼。”
另有一人也跟着笑道:“莫老大,你绰号‘莫不克’,这些孤魂野鬼,莫非你也能克?”
莫老大淬了一口唾沫,道:“老子无所不克,莫说是这些孤魂野鬼,便是天皇老子,老子也不惧!”
众人哈哈大笑,骑马越过那‘鬼门’碑石,忽然一阵风起,一道寒光陡现,发出刺眼光芒,众人急忙纵马,待光芒褪去,道路面前,多了一名少女,正举剑望着众人。
“哪里来的小娘们儿?长的真是水灵,哈哈哈哈。”
莫老大看着面前嘉钰,目光中充满兽欲,嘴角处,一丝晶莹不自觉滑落。
“莫老大!休要大意,这小娘子不简单!”
刚才那人为那道寒光所慑,望着嘉钰,见她手中霍白剑光,顿生警惕之心。
莫老大自然不傻,又岂会不知其中腻害,只是这小娘子太过娇艳,是以故意调戏而已。
“你们是何人?为何强闯我鬼门圣地?”
那少女见他猥琐模样,顿觉滑稽,又气又笑,问道。
莫老大见嘉钰面带微笑,顿时一阵心动,嘻嘻笑道:“小娘子,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呀,难道你不认得我么?”
他身后众人,尽是大笑。
嘉钰脸色一变,又气又恼,眼中闪过不耐,却笑道:“师尊有令,若有生人上山,当询问劝退,如有不听劝者,可就地斩杀,我方才已经询问过你们了,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也不会就此退去的,对不?”
莫老大一怔,心道此言不妙,却自持武艺,说道:“小娘子神机妙算,在下好生佩服,有小娘子在此,在下自然是舍不得就此离去的。”
嘉钰心中一喜,等的就这句话,这人语出轻薄,对自己出言不逊,也不管这人有无令符,看他这德性,也非是好人,既然不肯退去,那就非得让他们吃吃苦头不可。
一念至此,正想动手,忽的从林间上方,凭空响起一声怒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四周落叶唰唰掉落,当空一人,手持一柄三尺之剑,划破众人头顶虚空,往那莫老大身上斩去。
那人来势汹汹,人还未到,剑气已纵横而至,莫老大不敢大意,来不及拔剑,便连同剑鞘往头顶迎去。
应当如约而至的兵刃撞击声久未响起,莫老大正自狐疑,前方一名青年凭空出现,青年抬腿一脚,将他踢落下马。
“莫老大!”
“大哥!”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那青年又冲入人群中,朝着人群一阵乱砍,如砍瓜切菜,他每划过一道剑光,必然伴随着一抹殷红,从众人身躯上如墨泼出,将大地染的通红。
嘉钰看的惊呆,她原本也只是打算教训教训这些无赖之人,并未真起杀心,此时见羽灵大杀四方,连忙娇喝道:“六师兄,快点住手!”
莫老大哪里料到,来人竟然这般凶猛,自己所带三十几名兄弟,转眼之间,竟被他杀了个人仰马翻,当即怒不可遏,怪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往羽灵背心一剑刺去。
羽灵听嘉钰娇喝,也不理会,他心中憋屈已久,此时正时纵情发泄的大好时机,听得身后剑刃刺破虚空之声,羽灵双眼微红,忽然间站立不动,周围人早被他杀得怕了,见他忽然不动,生怕有诈,纷纷往后退着,唯有莫老大持剑而去。
眼见利刃就要没入羽灵后背,莫老大眼前一亮,更是凶狠的刺了过去,刹那之间,羽灵猛的回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见羽灵眼眸之中杀气凛然,莫老大心中一虚,只见亮光一闪,莫老大持剑的右手被一剑斩落,断手与剑统统掉落在草地上。
“啊…!”
莫老大一愣,随即痛苦嚎叫,面色也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捂着被斩断的手臂,往后踉跄两步跌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又惊又惧。
羽灵拖着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长剑,走到莫老大面前,目光一冷,喝到:“说!你是什么人?来我鬼门做甚?”
嘉钰也小跑过去,站在羽灵面前,看着断臂倒地的莫老大,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也不好说话。
莫老大捂着碗大伤口,心中虽然惧怕此人,嘴却硬道:“老子爱来便来,关你屁事!”
羽灵一愣,嘿嘿冷笑两声,道:“我让你去阴曹地府嘴硬去!”,手一挥,将莫老大喉咙划破,喉咙伤口处,激起三尺鲜红血液。
其余人见状,早已经被吓破了胆,纷纷往下山的路上发疯逃窜,羽灵施展轻功,从后追上,如蜻蜓点水,一剑一个,不时有哀嚎声,响彻空谷,除去一人留着问话以外,其余人尽数被羽灵杀了,霎时间拥挤的人群,只剩下了寥寥三人。
那名幸存下来的汉子,看着遍地的同伴尸体,吓得直打哆嗦,被羽灵往草地上一扔,顺势就跪了下去,不停磕头道:“小人只是莫老大花钱雇来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大侠饶命。”
羽灵冷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留你又有何用?”,剑一挥,将他也给杀了。
见下方再无一人,羽灵掏出一块白布来,将宝剑上的血迹擦净,放回剑鞘,正欲回到鬼殿中,耳旁忽然传来鬼圣的声音。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羽灵与嘉瑜身躯一顿,皆是一惊,连忙四下打量着,然而下方绝壁小道上确是空无一人,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拔出剑来,望向周围的山林之中。
四周骤然间变得静谧,在这满地尸体的对照下,安静得有些可怖,羽灵仗着鬼圣在此,大胆的往林中靠近着,虽然鬼圣未曾现身,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足够让羽灵感到安心,而嘉钰则持剑立于后方,严阵以待,守卫着羽灵的后方背面。
三丈,二丈,一丈,忽然,‘嗖!’的一声,从羽灵脚下的草丛中,一道人影撒出一团物体,往羽灵飞驰而去,同时一个黑色身躯飞天而起,往那悬崖边上快速掠去。
羽灵虽有防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物体惊得连连后退,待看清飞来的那物体时,又勃然大怒,原来那只是一团草垛,当下怒喝一声,挥剑将那团草垛砍成两半,碎屑乱飞,羽灵越过草屑,往那黑色身影追去。
“羽灵,不用追了。”
眼见便要追上那人,羽灵正准备出手将其生擒,却又听见鬼圣的声音,羽灵虽然不解,也只得冷哼一声,收住脚步,与嘉钰一起,回到了鬼殿之中。
叶霆从棋盘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湿漉漉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极为艰难的生死之争,又像是掉落水中方起,只见他颓废的后退两步,一屁股无力瘫坐在座椅上,嘴角上,露出了一股释然笑意。
这天罡地煞棋局的布法局势,他已悟了个七七八八,大致原理已然略通,至于那未解的部分,实在是过于精妙,他想了许久,也是不明所以,索性就不想了,一回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流了一身冷汗,不觉自嘲,又感到释然,这仙人舞果然是博大精深,若非是遇上了自己,换作旁人,却是万万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