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啊，下雨天还把你约出来。”
秦君意短信里对乔晨曦说，有一些需要当面说明的事项，便和乔晨曦约了附近的餐厅。
其实秦君意只是想见一见乔晨曦，然而他看了一下近期的天气预报，似乎都是下雨天，后面几天的温度更低一些，他便挑了会议后的第二天。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乔晨曦像之前一样拒绝出门，但这次乔晨曦答应得很干脆。
“没关系，我也好久没出门了，正好出来透透气。”
乔晨曦的皮肤似乎都窝得白了不少，近乎透明的白，但气色却不怎么好。
秦君意以为乔晨曦是没日没夜在赶设计稿，便对她说，“纪总给的时限很充裕，你不需要前期太拼，慢慢画就行了。”
闻言，乔晨曦稍稍撇开视线，她三缄其口，到底没对秦君意说实话。
她还什么都没画，之后的时间也不准备画，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也还好，挺顺利的。”
“先点菜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工作。”秦君意打开菜单，依照乔晨曦的口味点了几样。
乔晨曦一直望着窗外，马路上车辆避让着行人，廊檐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溅起的水花晕染出一个规则的圆形区域。
秦君意略为担忧地看着乔晨曦，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之前的那种活力。
“晨曦，你和纪总……你们之间的事情，其实我没有立场发言，不过我真的担心你的状态。”秦君意坦言，“以后，我可能没办法像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秦君意赶紧打住。
乔晨曦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其实是有感觉的，不止纪云宸，就连秦君意都变得有些奇怪。
每次说话，都欲言又止。
她最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很少去注意他人。
但乔晨曦到底不是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她也会有在意的人事物，比如秦君意，就是其中一个。
甚至，乔晨曦是带着歉意的。
她有些不敢看秦君意的眼睛，大概是怕自己的谎言被发现。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但我会调整的。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满状态工作吧，以后说不定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乔晨曦艰涩地回答着，却越说越难受。
她忽然厌恶自己，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谎言。
“……我会努力的。”很小声挤出一句，乔晨曦如果不是及时噤声，眼泪都快掉出来。
秦君意无奈叹了口气，他越过并不是很大的餐桌，轻轻拍了一下乔晨曦的脑袋。
“我相信你。”
这一顿饭吃下来，乔晨曦几乎没尝出食物什么味道。
但她很认真同秦君意说着工作上的事情，秦君意还替乔晨曦分析了行业趋势，并告诉她以后应该优先选择什么项目，以及这些项目应该如何处理。
就仿佛，秦君意特意约她出来，其实是想给她上一课。
要知道，秦君意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对乔晨曦所讲的内容，是相当值钱的，别人想听还买不到这个课程。
“这次的这个市政项目，难度不高，但作为你的过渡项目很合适。毕竟在这里单人设计政府工程，一夜之间便能打出名气。”说道这里，秦君意顿了顿，他先是端详了一眼乔晨曦，才试探着说道，“其实，你可以不回意大利。那个地方不一定适合你。”
闻言，乔晨曦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秦君意会突然这么说。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项目如果能结束，这里的事情有个了解，他们还会一起回意大利，在那边开启新的篇章。
但秦君意这么说，仿佛有一颗炮弹在乔晨曦的脑海里炸开了一般。
她倏然有种她再也无法从这里离开的错觉，可是这里有什么，这里只有让她深陷痛苦的过去。
“但是，这里也不一定适合我。”乔晨曦喝了口水，终于直视秦君意。
“……”秦君意才看到乔晨曦眼中的红血丝，这段时间，她应该都没有休息好。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吧，我只是给一个建议。”
乔晨曦却很聪明，她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后，当即发觉秦君意似乎不止是想和她谈工作。
“副总，难道你不回意大利了吗？”
秦君意被乔晨曦问得一怔，却是摆了摆手，模棱两可地回道，“我本来就没有固定在哪个地方。”
“好像也是。”乔晨曦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但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她骤然感慨，“副总，以前我就很崇拜你呢，当时你来公司，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像你这种级别的设计师，怎么会屈尊。”
秦君意不禁笑了起来，“那我点你做助理的时候，你岂不是乐开花了。”
乔晨曦不迭点头，“完全就是受宠若惊好吗，当然，我也怕自己做不好，也怕你不好相处什么的。毕竟，天才似乎性格都比较怪诞。”
乔晨曦说的是实话，当时她虽然挺开心能和秦君意成为直系上下属，但同时心里也在打鼓。
那时的乔晨曦还没有足够的自信，硬要说起来，她的第一份不是纪云宸给她的，而是秦君意的认同。
明明，只是两三个月前的事情，乔晨曦回想起来却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
但正因为有这种感慨，乔晨曦内心才更加难受。
秦君意这么相信她，这么帮她，她却在骗他？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了一眼手表，秦君意是掐着时间出来的，他拜托别人查了点东西，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
乔晨曦没有拒绝，两人一起走出餐厅的时候，雨还在下。
秦君意给乔晨曦撑着伞，本来想叫车，但乔晨曦说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远，说可以走过去。
事实上，乔晨曦是想和秦君意多说会儿话，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心中的负罪感。
路上的行人匆匆，雨势和她出门时比起来，不小反大。
两人共撑一把伞，其实有些小了，毕竟雨挺大。
秦君意的肩膀已经被打湿，但他毫不在意。
这种时候，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他本来想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乔晨曦身边。
可是很快，他连这种机会都会失去。
一想到再过不久，他便无法像这样为乔晨曦打伞，秦君意眼底便溢满哀伤。
“副总。”走着走着，乔晨曦当先开口喊了秦君意一声。
秦君意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除了厉哥哥，你是第二个让我觉得遇到你很幸运的人。就像我的老师，又像是守护神。”
说到这，乔晨曦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兀自笑了起来，“我好像形容得不太恰当，但是真的谢谢你。”
能听到乔晨曦这么说，秦君意已经不能用高兴来形容，他简直有些感动。
这证明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乔晨曦心里都懂。
“所以，你要好好工作，认真地闯出名堂，以后别人问起来，我就可以骄傲地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秦君意很配合地回了一句，嘴角忍不住上扬。
可提起话题的乔晨曦却低头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很想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但问题就在于，她真的很有问题。
“呲呲呲”，就在这时，乔晨曦听到前方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但因为雨势瓢泼，很难看清楚。
秦君意也注意到了，他当即出手拦了乔晨曦一下，示意她先停下。
“呲呲呲”，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并不只有前方，上方也开始传来这种奇怪的声音。
等不远处的电表箱骤然崩落诸多火花时，秦君意才反应过来。
他当即大手揽过乔晨曦，将她抱在怀里，快速地左右看了看，一咬牙直接撞进旁边唯一的一扇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木门。
“噌！嗖！”
随着破空之声，一阵尖锐的噼里啪啦夹带着大量的火花，在整个小巷里爆出，宛如有人水平点燃了烟花一般。
巷子口瞬间传来一阵哀嚎，似乎有人被电到了。
秦君意带着乔晨曦闯入的地方，刚好里面是干燥的水泥地，逃过一劫。
可他们还没松口气，眼前便忽然围上一圈人。
“……”秦君意没放开乔晨曦，他扶着她站起来，敛眉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啪啪啪”，他们的头顶是一层铁皮，大滴的雨打在上面跟打锣一样。
“你们是谁？”
将乔晨曦护在身后，秦君意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埋伏。
如果外面的电缆破坏也是这批人做的，那他们就实在设想得太过缜密，连逃跑路线都设定好，就在房子里面等着瓮中捉鳖。
为首的一人往前踏了一步，他认得秦君意，似乎没想到这会儿秦君意会和乔晨曦在一起。
他们看到乔晨曦一人离开安全屋，便以为也会一人回，所以在这个地方埋伏，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乔晨曦。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把你身后的女孩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
秦君意目光刹那一黯，心里有猜测。
他冷哼一声，“做梦。”
几个大汉当即缩小了包围圈，秦君意护着乔晨曦往后退。
他的脑门上开始发汗，这些人他没把握可以完全应付。
就在这时，外面的电表箱“轰”的一声发生爆炸。
趁着这个档口，秦君意侧头快速对乔晨曦说了一句，“打电话给纪云宸！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