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哭？”
处于另一个次元的乔晨曦，警惕地一步一步踩上楼。
她蹙眉盯着雾蒙蒙的走廊深处，灰色充斥着她的视野，就仿佛蒙了一层灰般。
但她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哭声断断续续，似乎是从最里面的房间发出来的。
乔晨曦心下咯噔一声，那不是她的房间吗？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当即甩了甩头。
她在这栋房子里，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房间，或者说，她不承认自己在这栋房子里有一席之地。
如果她潜意识里这么想，岂不是她其实一直希望纪云宸能将她接回去？
逐渐沉下脸色，乔晨曦脚下的速度却快了不少。
不知是因为乔晨曦突然的隐戾，还是雾气自己消散了些。
上到楼梯口，乔晨曦的视野一下清明起来。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走廊原本的模样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哭声也更加清晰起来。
但乔晨曦却并不害怕，反而因为想快点见到发出这种声音的人而加快了脚步。
破开残留的雾气，可乔晨曦没注意到她身后的楼梯口正缓缓被外面涌进的浓雾淹没。
她来时的路，开始消失，在她的脚下，只有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走廊。
然而被哭声吸引的乔晨曦，一步不停，直至站在那扇熟悉而陌生的门前。
她咽了口唾沫，才抬手要去碰门把。
却在这时，门“咯吱”一声，自己开了。
乔晨曦的手顿在半空，说实话，即便意识到眼前的场景不真实，她心底还是有莫名的害怕。
但在害怕的同时，又有一股对未知的期盼强烈地溢出。
定了定心神，乔晨曦才将门小心推开。
这一刹那，所有的雾气瞬间烟消云散。
在她面前，呈现出的是，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
格局几乎和她在住的时候没太大的区别，只是床前多了一把藤椅。
一个女人坐靠在上面，轻轻地摇摆着，哭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乔晨曦皱眉，倒是不怵对方。
她观察着对方的侧脸，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女人转过头来的刹那，乔晨曦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骤然全记起来了，这个女人她的确见过。
乔晨曦不知道她以前是否有见过真人，但她在纪云宸的怀表链里看到过这个女人的照片。
硬要分辨起来，她在梦中也见过一次。
只是为什么这次又见面了，乔晨曦逐渐不安起来。
这个女人只和纪云宸有关系，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想再被奇怪的情绪牵着走，为什么她一定要因为纪云宸而烦躁不安？
没有说任何一个字，乔晨曦紧盯着对方的脸，却是步履坚定地往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先开口了。
“你要走？”
乔晨曦选择不回答，她脚步微滞，但没让自己停下，继续往外退。
这时，女人站了起来。
她款步朝乔晨曦走来，轻飘飘的，仿佛没有质量。
乔晨曦的头皮瞬间紧绷，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
但她仍旧咬紧牙关，不打算和幻影交流。
她所要做的，是尽快逃离这个梦境。
“你能去哪里，你逃不出这里，不管你逃得有多远，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别说了！”
扛不住心里的巨大压力，乔晨曦忍到这里，终于崩溃了，她夺门而出，却发现外面已经不是她来时的样子。
甚至，走廊也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白色，望不到头，这些白色的雾气，慢慢往她身上靠近，从脚到手，逐渐侵蚀。
“不，不要，不要！”
“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把大衣掀开。”
纪云宸带黄毛他们进入紧急通道，虽然商场里人多，但这个地方几乎没人涉足。
黄毛回头与黑发少年对视一眼，对纪云宸他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因为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示意黑发少年将外套掀开，黄毛表情微妙地先对纪云宸说一句，“先生，我想，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虽然黄毛对纪云宸足够熟悉，但纪云宸却不知道黄毛的存在。
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黄毛该装还是得装。
纪云宸微微蹙着眉头，他意味深长地望了黄毛一眼，但没有马上说话，视线一直落在手推车上。
黑发少年一点不含糊，他抓住大衣的一角，直接掀开，底下的乔晨曦便暴露在空气中。
纪云宸眸色一沉，刚要迈步上前，却被黄毛阻了一下。
“先生，你要做什么？”
黄毛明知故问，但横出的手臂却并未放下。
纪云宸阴鸷地转头瞥了他一眼，几乎是从牙关中挤出的声音，“让开。”
黄毛知道纪云宸远比其他人更难对付，一直以来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选择避开他。
但这次，谁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其实纪融天的手下，黄毛还是有自信可以应付的。
这不是人多人寡的问题，而是难对付和不难对付的区别。
“先生，如你所见，我们其实是……”
黄毛身上有伪造的特殊部门文件，他刚想班门弄斧先给自己台阶下，却被纪云宸冷不丁打断。
“我不管你们是谁，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再次无语，黄毛虽然料得到纪云宸可能会很强硬，但如此单刀直入反而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倒是黑发少年，他本就面无表情如同罗刹一般。
向前一步将推车挡住，他目光幽幽地盯着纪云宸，也十分直接地回道，“不可能。”
气氛一触即发，黄毛站在两人之间，不由尴尬地用手指挠了挠脸。
“其实，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动刀动枪就不好了。”
黄毛本意还是不想与纪云宸发生冲突，毕竟在这里一旦搞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然而在这件事上，纪云宸不会让半步。
他用余光扫到乔晨曦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眸光更是冷上几分，仿佛能将所视之物顷刻冻上。
“我不会说第三遍，把人交出来。”
说着，纪云宸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离黑发少年不过两米的距离。
黑发少年已经将手探进大衣里，他的枪就插在那里。
“在这里你不会开枪，除非你想把警察引上来。”纪云宸镇定自若，他猜出对方身上有武器，但脚下的步伐丝毫不退却。
事实上，纪云宸为乔晨曦不是没挡过子弹。
在乔晨曦暂时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他用更加冒险而激进的方式来处理也没有关系。
被纪云宸说中，黑发少年抿了抿薄唇。
他和黄毛都没有装消音器，确实不会在这里开枪。
但这不意味着，纪云宸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也休想！”
话音未落，黑发少年便纵身向前，率先发难。
黄毛想拉住他，但没来得及。
黑发少年的动作很快，离纪云宸又近，几乎就是眨眼间便到纪云宸面前。
他瞄准的是纪云宸的胃部，他们虽然不会伤纪云宸的性命，但不代表不会使用武力。
然而纪云宸尽管身体还在恢复期，他的反应速度还在。
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愣是硬生生侧过身子，堪堪躲过黑发少年的第一击。
纪云宸当即往后轻轻一跃，拉开身位。
毕竟他面对着的是两个人，虽然黄毛并没有动。
黑发少年一击落空，旋而跟上第二发。
一记侧踢被纪云宸实打实接下，他借力旋转身体，转而用另一只脚往纪云宸没有防御的肋间踹去。
但纪云宸早看穿他的动作，在黑发少年付诸实践的空档，他索性再退两步。
不过并不是一味的后退，纪云宸趁黑发少年身子还在空中的时候，倏然上前。
一拳对准黑发少年的腹部，将他直接带到地上。
“噗”一声，尘埃四起。
黑发少年被打中，闷哼一声。
这时，黄毛赶紧出来。
不过他并不是要加入战局，他看纪云宸动作看得头皮发麻。
即便他再加上黑发少年，不一定拼得过此事铁了心要带走乔晨曦的纪云宸。
与其两败俱伤，黄毛倒想送一个人情给纪云宸。
“先生！误会，这都是误会！别打了！”
“你也是，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好不好！”
介入两人之间，黄毛一方面阻止纪云宸再次对黑发少年下手，一方面给黑发少年使眼色。
他口袋中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多半是上头发来了新的指令。
刚才上楼前，黄毛发了信息去请示。
虽然动用直升机可以很快离开这里，但同时也会成为很大的目标，后续也许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们上面的人会否答应派出援助，黄毛心里不是很有底。
纪云宸危险地眯起眼睛，但他的动作被黄毛完全挡住，心知对方也不是善茬，倒是没有进一步发狠。
纪云宸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刚才和黑发少年的对垒几乎已经快到极限，继续找对方麻烦，他占不到便宜。
索性站起来，纪云宸趁两人一蹲一趟，两步移到推车边上。
这时候，他才看清了乔晨曦的脸。
半睁着眼睛的乔晨曦，眼中透不过一丝光芒，如同一尊安静的洋娃娃。
“曦？”轻声唤了对方一声，纪云宸一边戒备着对面两个人。
却在这个时候，乔晨曦猛然瞪大双眼，高声惊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