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查到什么没有？”
“音讯全无，人间蒸发一样。”
“老板那边催得紧，必须马不停蹄！”
“知道了，两小时后汇合，我再去地下市场转转。”
手下们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忙碌地穿梭着，纪云宸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两天之内找到罗伊的消息。
对纪云宸而言，这已经连同最后的宽限也一并给了。
他的潜台词就是一天之内必须见到人，手下们对自己老板的脾性了如指掌，不敢有丝毫懈怠。
黎明前夕，生活在暗世界的人才真正达到繁忙的顶峰。
而一旦太阳升起来，这些夜间生物如同被刹那卸掉气力，全部重归沉寂。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
“乔小姐，我会遵守和你的约定去查那件事，不过希望你也答应我一件事。”青年侦探在出门前，不太放心地折返。
他看着乔晨曦，几近于苦口婆心。
等了一夜也没把纪云宸等回来的乔晨曦，此时心情欠佳，不过她还是有好好听进别人的话。
“你说。”语气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没有，乔晨曦倒了杯水，明明应该很烫，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紧紧握在缠满绷带的手上。
青年侦探幽幽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措辞，顿了顿才说道，“目前局势不明，乔小姐，你最好不要随便出门，如果一定要外出务必提前知会我，无论在做什么，我都会来与你汇合。如果这个节骨眼你再出什么事情，我就很难向纪先生交代。”
“你不需要对他交代，现在对我交代就行。报酬我会付给你双倍，没有别的要求，只有那件事绝对要替我办好。”
乔晨曦眼神微微转冷，神色稍凛。
青年侦探不由轻叹一声，他点头应允，“你尽管放心，只是你的人身安全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乔小姐，未免干扰调查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少见地没有一笑了之，青年侦探反而认真地提出来。
乔晨曦自然知道她不应该意气用事，但有些事情，与其畏畏缩缩一直不去做，不如直接摆到明面上。
青年侦探料到乔晨曦会在他之后出门，但乔晨曦同样猜到青年侦探会劝说她留下。
“那么，为了不让你困扰，我就直说。今天我还会去秦君意的工作室，而且非去不可。”
定定望进青年侦探眼里，乔晨曦的目光十分笃定。
青年侦探也没办法将乔晨曦直接关在这里，再次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送你过去吧。”
退了一步，青年侦探至少确定将乔晨曦交到秦君意手里再独自行动。
秦君意这个人，青年侦探是做过调查的，他的身份背景一开始一片空白。
但后来从完全不同的渠道入手后，青年侦探倒是打听到了完整的信息。
秦君意不是一般人，而他对乔晨曦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让人放心。
如果乔晨曦是在秦君意身边，至少能保证一定的安全。
可乔晨曦有些不太愿意，她说是要去秦君意的工作室，但事实上，她可以先去别的地方，再绕回那间工作室，而且她也还没和秦君意联系。
看出乔晨曦稍有犹豫，青年侦探不由轻笑出声，“要不这样吧，乔小姐，我先和纪先生联系，如果那边有别的安排，我们再另做打算。”
青年侦探虽然已经知道罗伊的事情，但纪云宸打算如何做，两人还没通过气。
他还没有告诉纪云宸乔晨曦回来找他的事情，按理说昨晚就应该报备。
不过现在说也不晚，只是青年侦探刚要给纪云宸打电话，乔晨曦却突然越过他往门外走去。
“诶诶！乔小姐，你别这么快就走啊！”
一边拨打着电话，青年侦探赶紧追出去。
乔晨曦面不改色按下电梯的下行键，她现在只想先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晚上，纪融天都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
明明应该早已经发现她逃出地下室，但却没有找她，乔晨曦觉得很奇怪，同时心里添堵。
她并不是希冀纪融天多紧张她，乔晨曦只是嗅出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叮”，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
乔晨曦低着头，埋首就想跨入。
青年侦探却是愣了一下，默默放下手机。
电话没接通，但本尊已然站在电梯中。
纪云宸淡淡扫了青年侦探一眼，手机还握在手上，视线停留在乔晨曦身上。
“要去哪儿？”
一夜未睡，再加上身体不适，纪云宸的眼底有浓重的青灰色，语气也不如平时那么中气十足。
倒是微冷的面容依旧保持着王者之风，罗伊的事情让纪云宸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晨曦整个人僵住。
她抬头，看到纪云宸的同时，心脏猛地一坠，底下空空的，仿佛没有边际。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乔晨曦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望着纪云宸，直到电梯门随着优美女声的响起缓缓合上。
这时，一双手指还缠着绷带的手猛地挡住合上的门，电梯门又重新打开。
咯噔一声，乔晨曦甚至感觉到空气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便眼见着纪云宸踏出来。
他就卡在门与乔晨曦之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去哪里？”
又问了一次，纪云宸深邃的眸光里有什么东西在轮转。
他的眼里映着乔晨曦怔愣的表情，并没有苛责的意思，反而颇具柔情。
默默咽了口唾沫，乔晨曦才闪烁着眼神反应过来。
她别开头，细声回道，“我去工作室。”
“秦君意的工作室？”纪云宸当即说出秦君意的名字，但青年侦探还没机会和他说。
乔晨曦不由抬头看了纪云宸一眼，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在她心底缓缓爬升。
“你监视我？”
似曾相识的对话，乔晨曦皱紧眉头。
纪云宸也不否认，他平静地回道，“你需要有人保护。”
纪云宸确实派了专人保护乔晨曦，或者应该说，是监视秦君意的人顺势转化为保镖。
乔晨曦去地下室的时候，纪云宸是完全不知道的。
幸好乔晨曦寻求帮助的人是秦君意，纪云宸才能掌握她的动向。
但里面有些事情，纪云宸并不想多做解释。
秦君意是纪云宸一直以来的一个观测对象，虽说秦君意目前为止的举动和大局几乎没什么关系，但鉴于他身份的特殊性，纪云宸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可乔晨曦却又误会了，她在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特别反感纪云宸对她的监控行为。
现在恢复记忆，她本以为她和纪云宸之间已经达到了某种默契。
然而纪云宸这一句话，将她的念想撕了个稀碎。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请你让开。”咬咬牙，乔晨曦狠下心。
她迎着纪云宸的目光，态度坚定。
纪云宸却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乔晨曦，一瞬不瞬。
“即使你说不需要，或者不愿意接受，我也一定会保护你。”
语气和缓，但纪云宸这么说，便是不容置辩的意思。
乔晨曦心中更加不快，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还可以有商有量，结果纪云宸仍旧像五年前一样，独断专行。
“是吗？但你从来都没有好好保护过我。”乔晨曦垂下眼眸，没想到在这里和纪云宸碰了个正着。
两人之间的矛盾，在和缓之前却已经直接升级。
这并不是乔晨曦来找纪云宸的目的，她不是来吵架的，她只是想知道真相。
可是，竟连问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适合留在这里，我有我该去的地方，纪云宸，无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以前伤害过我，是不争的事实。”
乔晨曦微吸一口气，索性直接说道，“我还不打算原谅你，即便你现在想尽办法在补偿我。”
“如果补偿有用的话，那道歉将毫无意义。更何况，你究竟补偿的是你自己过意不去的良心，还是真的觉得愧对于我都不知道。或者，你根本只是在补偿那个活在你心中的人。”
憋在心里难受，乔晨曦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那个明明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却如同影子一般时刻跟着的女人，让乔晨曦如鲠在喉。
乔晨曦并不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只因她此时的心绪太混乱，被纪云宸一激，竟是直接影射了出来。
纪云宸微微皱了眉头，乔晨曦明显话中有话。
但当他想追问的时候，乔晨曦已经越过他进了电梯。
纪云宸转身，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冷不丁倒抽一口凉气。
他没有选择直接追进去，而是给旁边的青年侦探使了一个眼色。
青年侦探看出纪云宸的不对劲，但还是移步进入电梯。
他刚踏入，电梯门便缓缓关上。
楼层数开始往下跳，纪云宸则是紧紧抓着心脏半跪了下去。
豆大的汗珠自他鬓角滑下，滴落在水泥地板上，溅起了一丝粉尘。
“乔小姐，其实纪先生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也许这之中有什么误会。”青年侦探尴尬地替纪云宸开脱。
乔晨曦阴沉着脸，她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不用跟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他的保护！”乔晨曦做出完全戒备的姿态。
青年侦探无奈失笑，“乔小姐，我也不是跟着你，不是还有计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