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玫见过满舱的尸体，知道郑然杀人不眨眼。第一条件满足。
张玫与外界信息彻底隔绝。第二条件满足。
张玫知道自己没法逃脱——她连游泳都不会。第三条件满足。
张玫的生活条件已经得到了极大改善。她现在有沙发可睡，有干净的纯水，有热乎的熟肉——虽然是球球加工合成的。第四条件满足。
既然四个条件都满足了，啥时候才能得那个死的哥耳膜病？
郑然决定跟张玫聊个天。
“最近是不是觉得人生大起大落很刺激？”郑然微笑着问张玫。
张玫站在五米开外，心说：只有大落，哪有大起。
郑然继续道：“我决定了，送你回去。”
张玫顿时兴奋起来：“真的！？我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少。”
郑然挠了挠头：“钱的事先不说。只是我有个小麻烦，需要你帮忙。”
张玫连连点头：“大佬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尽全力。”
郑然说：“你看，我从小被一群海狗养大，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我想读书，学点文化。”
张玫连忙道：“我家在闽省很有势力的，绝对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学校。”
郑然摇头：“我不想上岸。”他顿了顿，道：“我从十岁开始就没上过岸，晕陆。”
张玫的心被小小的拨动了一下，那是母性本能。
郑然说：“你教我吧。”
张玫有些迟疑：“可我不是很专业……”
郑然道：“我又不要考状元。你教我识字，还有大陆上的生活。让我知道你们是怎么过日子的就行了。”
张玫点头：“这个没问题！”
海狗也需要文化。否则如何测算航速？如何顺应洋流？如何分辨船只？只不过这些对于张玫来说是知识点，对于郑然则是生活常识。
同样，对于张玫来说微信、抖音、电影院、KTV都是生活常识，海贸、关税、提货单都是生存技能。
但是郑然却都闻所未闻。
……
“原来卖个货这么复杂！”郑然听完海贸流程之后，被彻底惊住了。
张玫有点小自豪：“其实懂了就不复杂。”
……
“原来各国政府就是开港大佬，一样要抽分成的啊。”郑然听完关税和关税壁垒，觉得非常亲切明了。
张玫：“大佬，你说的有道理……”
……
“原来各国政府真的就是超级大佬，抢钱，造船，火并……”郑然听完国际政治概论，觉得这跟海狗团伙之间没有区别。无非就是超级大佬们把船造得更大，火力造得更凶残。
张玫：“大佬，你的认识很深刻……”
郑然：“所以我干嘛要上岸，不就是从一个小团伙里进了一个大团伙么？”
张玫：“……”
……
……
大白和小白在海上随意漂荡，或走或停，足足过了一个月。眼看着就要进入东南亚的雨季了，郑然命令球球离开南海前往闽海。
这一个月时间里，张玫为郑然恶补了文字、历史、国际政治、对外贸易、基础数学……球球为郑然普及了天文、地理、基础物理。
郑然如同海绵一样吸收这些知识，每天早起上课，下午潜水，晚上打枪打炮，玩得不亦乐乎。
大白小白上并没有武装火炮，这里的“打炮”是真正意义上的“打炮”。
孤男寡女共处一船，郑然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他已经十八了，只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饱受虐待，所以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
所谓出海三年，母猪赛貂蝉。郑然八年没上岸，张玫绝对可以算是南海第一美人！
美色当前，小海狗当然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作为学习了一个月现代文明的郑然，没有用强，已经是很有教养了。
作为肉票的张玫，半推半就，也算是十分理智。
男女发生过这种接触之后，情感上总是会有些变化。张玫也壮起胆子，问郑然要来电脑。
“居然能上网？卫星宽带么？”张玫用的是大东的苹果，打开浏览器自动跳转到了“91Pron”网站，而且网速超快，视频在两秒内就加载完毕，发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和喘息。
张玫迅速关掉浏览器，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掩盖自己的羞涩。然后她重新下载了一个正经的浏览器，点开“油管”、抖音、微博、知乎等门户网站，给郑然解释大学生的生活：刷视频，刷抖音，刷热搜，刷知乎……
万万没想到，寻常人能一刷刷一天的抖音，对郑然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看着好傻，有什么意思？”郑然根本没法理解抖音的笑点。
张玫反应过来，抖音里绝大部分都是老梗翻拍，对于从未上过网的郑然来说，缺乏欣赏的基础啊！
于是张玫着重教郑然刷微博。
“微博里可以知道天下大事，而且能碰到各种各样超级有才的人啊！”张玫说。
郑然看着张玫登录账号，飞快点开一个个头像，又飞快地关掉，简直眼花缭乱。他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都认识？”
“呃……算是吧。”张玫说：“单方面认识。”
郑然反应了一下这个新词汇：“就是说你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你？”
“唔……是的。”
“那你不是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么？”郑然一脸疑惑。
张玫顿时失去了刷微博的兴趣，然后介绍知乎给郑然：“这里会有人提问，懂的人就会回答。可以看到很多人的人生故事。比如我们输入‘做海盗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咦，居然还真有。”
郑然也好奇同行里还有上网分享自己人生经历的，凑了过去，费劲地读完一篇，说：“他要是在南海混，早就被人切碎喂鱼了。”
张玫说：“你要是不赞同，可以回复他，也可以回题主。”
郑然摇头：“没意思。”
张玫想了想：“其它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上网无非就是看看电影，听听音乐，聊聊微信……我能上一下QQ么？好多天没消息了。”微信得手机验证，太不友善了。
郑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出去：“我去潜水，你自己玩。”
张玫没想到郑然一点提防她的意思都没有，手指都有些发颤。她下了QQ，点开家人群——自从有了微信之后，几乎都成了废群。
【张】ROSE小玫瑰：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你们在么！
打完这行字，张玫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生怕没人看到，又怕他们看到。
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