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宫府的小公子失踪已经三天了,坠崖的少夫人至今也未曾找到。
京城里全都人心惶惶,街头巷尾以至于高墙大院之内无不在讨论南宫府发生的变故,昔日繁华似锦的庭院这几日也日渐萧索,几经开启的朱门也已无人问津,路过的行人皆是脚步匆匆
大门前用来照明的红灯笼此刻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显得格外引人注意,夜晚的更夫路过南宫府院也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观望,萧索枯寂的风带来的仿佛只有午夜的空白,白日里空气中的浮华喧嚣早已散去,街道里空旷无人,更显孤寂。
“多可爱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更夫无奈望天,感叹世事无常
正欲叹气,眼角余光处似乎看见南宫府院外有人影闪过,更夫不由憋着一口气凝神去看,却只有一股凉风扑面袭来,更夫浑身一激灵,也不敢细琢磨,脚步生风快速离开
“姥爷,少爷回来了”老管家看见少爷进门后就小跑着向内院禀报
正厅里南宫旬仍端坐着,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双目失神,面容憔悴,听闻管家禀报,颤巍巍的赶紧起身,久坐的双腿一直紧绷着,竟然没有站起来,手臂一晃便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姥爷,小心”老管家赶紧上前将南宫旬扶住
“快,快叫安儿进来”南宫旬抓着管家的手臂,双眼希冀的望向门外
“父亲”南宫安风尘仆仆的进门,一袭水蓝色暗纹衣衫此刻满是褶皱,银色靴履也布满了灰尘,头发凌乱,双目泛红。
深陷的眼眶显示出他已经几天没睡觉了,干裂的嘴唇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却没有成功,原本精神整洁的面上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父亲,我…我回来了……”南宫安上前紧紧扶住南宫旬,只说出这一句话。
南宫旬听罢,嘴微张,嘴唇微微抖动,然而,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南宫旬用手扶了扶南宫安的手,又慢慢的转身重新回到那张椅子上。
几个未休息的家奴默默的清扫着地上残破的杯盏茶渍,南宫旬无力的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家奴停下手中的清扫,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少爷,默默的退了出去。南宫安不忍继续面对眼前憔悴不堪的父亲
“父亲,我再去找”南宫安转身欲走
“安儿”
南宫安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面前仅仅数天就已满头银发佝偻着背的老人,双目再次泛红
“父亲,离儿他……离儿他……”南宫安唯恐忍不住内心失去妻子,又即将失去孩子的痛苦,胸腔里使劲憋着一口气,缓过来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安儿,”南宫姥爷颤巍巍的站起来,抓住南宫安的手
“安儿,你是我的儿子,离儿是我最疼爱的小公子,离儿不见了,你不能再有什么意外”
“父亲,我会振作起来的,我会找到离儿的,我一定会找到离儿的父亲”南宫安止不住的眼泪落下来,用力回握住南宫旬的手。
“好,好,好”南宫旬一连说了几个好
“安儿,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出门吧”
“是,父亲”南宫安在父亲的目送下双腿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南宫安回到房间里被热水一泡,立马浑浑噩噩起来,无奈只能在小厮的帮助下收拾好自己。又被搀扶着坐在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南宫安看着头顶的床缦,觉得眼前的一切那么恍惚,却又那么迷茫。迷迷糊糊的甚至在想,这是梦吗?是不是等我睡醒了一切就会和以前一样……
梦里,南宫安仿佛真的回到了以前,离儿在饭桌前打闹,妻子在旁边故意板着脸训斥,父亲在旁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离儿,离儿,夫人!”南宫安猛的睁开眼坐起来,双眼迷蒙似乎还没有清醒
门外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不断的传来
“少爷,少爷醒醒”
“少爷不好了,姥爷晕倒了”门口小厮着急的喊道
南宫安心里猛的一震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就跑了出去,还未走到竹林堂,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小厮丫鬟围在一起,来不及喘息,直接问带路的小厮
“怎么回事?”
“回少爷,管家早上看见姥爷没起床,以为姥爷是最近太辛苦,谁知后来才发现竟是昏过去了”
竹林堂门口,管家来回踱着步子,见着南宫安,立马低着头将南宫安引进内室,屋内几名大夫轮流替南宫旬把脉检查身体,见着南宫安纷纷弯腰拱手
“各位大夫不必多礼,”南宫安同样拱手弯腰,紧接着问道:
“家父身体如何?”
“南宫姥爷年迈体虚,不宜过度操劳伤神,万望好生将养身体,便可痊愈”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夫说道,南宫安刚缓过神儿想道谢,只听大夫继续说
“只是……”
“只是,南宫姥爷毕竟年迈,心中郁结,若是不好好将养,恐怕将来……”大夫朝南宫安拱了拱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南宫安送走大夫后便久久的坐在床前望着父亲,直到管家端着一碗粥踱步走进来:
“少爷,您吃点东西吧”南宫安余光瞟了一眼管家手里的粥,未动
“少爷,是我没有照顾好姥爷,姥爷病了,您不能再倒下了”南宫安听罢,缓缓的转过头,看着这个同样伴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接过手里的粥
“南叔,辛苦你了”一句话,老管家便已泣不成声
午后的微风缓缓流过,空气中仿佛带着莫名的花香。南宫旬此时已经醒来,由管家照顾喝着碗里的药膳
“安儿,离儿有消息了吗?”南宫旬貌似不经心的询问。南宫安望着窗外的天空:
“还没”
“姥爷,小公子会回来的”管家看着碗里的药膳道
“嗯,会回来的”
咔哒一声碰撞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从窗口看去,一个小厮四脚朝天的趴在青石子路边的石桌上。管家刚想训斥几句,只见小厮竟然不嫌疼抬起头咧着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