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传来消息时,他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C城。
甚至连不管不顾强制带肆月回去的手段都想好了,可透过车窗看着身形消瘦,却依旧拥有笑容的人,他极力克制了下来。
那一刻,他竟然很想知道这段时间肆月是如何生活的。
一个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要,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是如何自食其力度过这几个月的。
他边吩咐人调查情况并以书面的形式报告给他,边每天开车就那么跟着肆月。
她的生活简单纯粹的几乎没有旁事。
可却让季夜白心里无端难受紧缩起来。
最初的最初,他就是希望肆月能够像个普通孩子那样有个正常的完整的成长时期,他希望她可以尽情享受普通人家小孩会经历的那些生活中最平凡的点点滴滴。
看到她跟孩子们玩闹,他居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也很痛心,于是,他决定假期的清早就要带肆月回家。
可看见背着画板下楼的人,他动作迟疑了。
他知道肆月会靠速写赚钱,就默默跟了上去。
可他却怎会想到,那个他教养带大的孩子,竟沦落到要将自小只当做兴趣爱好喜欢的画技拿来当做一种赚钱谋生的手段了。
肆月每画一幅,季夜白的眉头都会皱的更紧些。
最后,肆月画了一天,他的眉头也要皱成了死结。
几乎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他必须带她回家。
然而,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肆月用沉默抗拒他。
原先他想好的不管不顾、各种手段却一概使不出来。
肆月从没有违背抗拒过他,她对他永远都是乖顺听话的。
他以为只要解释清楚,肆月自然就跟他回去了。
可没有。
她的执拗、她的沉默、她的抗拒,让季夜白头疼起来。
他知道他该尽量去安慰和轻哄这离家几月,吃尽苦头的人。
但其实,他并不具备这种经验。
因为他从来也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他高高在上惯了,这是他从未练习过的技能。
他一贯无所不能的本事,在肆月面前失去了作用。
头疼之余,他也没有了办法。
他不想也不忍心强迫她,原以为这会是个持久战,可季母却是其中的变数。
她的到来,肆月抗拒不了,所有人都以为乖乖回家是肆月唯一的选择。
可肆月的迟疑却又那么明显。
在她的迟疑下,季夜白受了季母的两个耳光。
可想而知,肆月的话给了季母多大的刺激,才会让她做出那么失控的事情。
不是不难堪,可季母事后说的话却是季夜白无法否认的。
两个耳光也许让他看到肆月那种撕心裂肺、胆小颤微地维护。
所以,他以一种看似玩笑却极为认真的态度向季父季母做出了表态。
看着呆愣愣的人,他的心情在那一刻,有了这几个月以来难得的轻松。
回到家后,他用实际行动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肆月跟二老出国,就趁此期间给肆月查明了身世。
等肆月回国,就告诉她,解了她的心结。
他想,当年认为肆月是他所有人生规划里的意外,真是一点都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