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一身白色长袍,被风吹动衣袂飘飘,她站起身,虽未施粉黛却也难掩秀丽容颜笑了笑冲荣玥道:“荣玥,我与你交友,与谁都没有关系。谢谢你不介怀我的身份,依然将我视为朋友。我也清楚你与你大哥不是一路人,所以无论他过去对我做过什么,那都没有影响你我之间的交往。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荣玥,当处凤冥见你远远便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他若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荣玥心中一凛,笑而不答,似乎有了些眉目。
苏曼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姑娘,所以我喜欢与你做朋友。世子与我并不是一路人,我与他虽不至形同陌路,但也绝不会有任何交点。”
荣玥陷入惆怅,可是话已至此,自己若再多说也无益。
说到底,大哥过往对苏曼做的那些事情,想必在苏曼心里已经有抹不去的阴影。
荣玥想起大哥虽一往情深,可落花无意,心中有些感怀,可是感情的事情确实不能强求,她早已深深领悟了这一点。
只是往昔的她居然还心存执念,干了那样多蠢事。
以为自己满腔情愫,旁人会挂在心上,谁料别人却一点都不在乎。
苏曼是个好人,可是她对大哥心中的芥蒂实在太深,这份误解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消散了。
可惜了,荣玥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曼脸上稍缓转移话题道:“芸娘最近可还好?我如今的身份只怕是不能随便出入世子府,有些事情还需郡主多担待。”
荣玥双眸如水,定定地看着她。
紫萝这丫头倒抢在前头说话了:“这芸娘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如今她跟在世子身边伺候,这府上多少双眼睛瞧着,都羡慕坏了。”
苏曼神色有些恍惚,看向荣玥。
荣玥将脸一扬笑着说:“你走后,大哥便差人日日打扫你住过的屋子。旁人他不放心,他知晓芸娘与你的关系,便命芸娘好生照看你所住过的屋子,那里头的东西与你走之前一模一样。大哥也时常去那里头待着,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有时候天黑了也是如此。”
幽若挺直身子,听到此话,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易寒。
这个世子居然真的是个痴情种,可是主人似乎对他并不买账。
周围静悄悄的,苏曼白玉般的脸上听到此言,纵然她之前对他种种不满,可听到这话竟还有些心中一动。
他那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今日。
过了片刻,荣玥一笑:“苏曼,我知道你如今是天枢阁阁主,身份非同等闲,若你不嫌弃的话,我想邀你下回来世子府聚一聚。”
苏曼登时忍不住笑出声:“郡主这话不是折煞我了吗,只是郡主我虽有心想去世子府,也正好见一见芸娘。可是如今朝中局势你也该知道些,天枢阁隶属于皇上,我若是顶着天枢阁阁主的身份贸然前往,只怕反而令上头有所猜忌。”
荣玥抿着嘴角,一袭淡紫色长裙上垂着细长的流苏,眉若远山,精致的脸上笑意顿时有些凝滞,良久叹了口气道:“是呵,我竟忘了这回事,幸好你提醒了。”
圣上的属下却与大哥交好,这必然会传到宫中,这还不知多少舌头要乱嚼。
到时候于苏曼和大哥都不是好事,荣玥的双眸之前还夹着些许热切的希望,如变得有些晦暗,她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难道过去真的回不去了吗?
荣玥转身看着苏曼,心下有些哽咽道:“苏曼,我感谢你,因为是你让我获得了重生。我也感谢你,让我大哥变得不一样了。虽然如今你们之间再无可能,但我还是很开心认识你。”
苏曼听见了,面上微微露出笑意,颔首点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郡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永远都是郡主的朋友。郡主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却之不恭。”
荣玥微微一怔,旋即笑出声来,她看向河对岸靠着一棵大槐树的青呢马车,大哥啊大哥,生死关前,你毫无畏惧,可偏生遇上了儿女私情,却如此模样。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惋惜。
他央着自己与苏曼交谈,只为远远看着她。
唉,荣玥有些替他觉得可怜了。
良久,荣玥声音有些低:“苏曼,你与我大哥难道真的没有可能吗?”
苏曼立刻摇了摇头道:“不瞒郡主,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与他相见甚少,甚至我根本不了解他,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这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荣玥终于缓了过来,坦然笑道:“你果然是个率性的女子,我很钦佩你的勇气。苏曼,无论你喜欢谁,我都祝福你。”
苏曼待在水榭中目送着荣玥离开,易寒愣了半天,直至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十分笃定,那车上的人就是世子。
幽若也早就有所察觉了,她与他对视之后,忽而笑道:“阁主,恕属下多嘴,这世子虽然与我们水火不容,但他却是这帝都许多女子都想嫁的人。”
苏曼瞪了她一眼,起身就走:“这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看着她一口一个枣塞进嘴巴里,却还能与自己说这话,苏曼摇了摇头,双眸有过惆怅。
易寒听她如此说,沉默不语,与幽若一起并肩跟着她一道走着。
苏曼一脸茫然走着,思绪飘零,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往哪走。
那个世子不是个好惹的人,她对他满满都是怨恨,这孽缘该早就了结了。
这人真是的,自己离开了,怎么走到哪都有他的影子。
芸娘替他说话,郡主也是,就连幽若差点也替他说话了,那个荣轩凭什么这样。
想当初他将自己狠狠踩在脚底下,自己没有一丝发言权,时时刻刻都看他眼色,还受尽旁人欺负,这笔账窝在她心头一直在盘旋。
别以为他救了自己一命,她就会宽恕他。
那太妃缘何要杀自己,还不是因为世子。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那个荣轩造成的,她不该觉着自责和愧疚。
苏曼只顾朝前走,也没多想,这路越走越偏僻,再往前走,根本就没注意,突然数十个蒙面大汉出现。
易寒与幽若跟在后头,瞬时警觉起来,闪身就将苏曼护在身后,与来人厮打起来。